第二天清晨。
斑尚庄珈那辆湾流g650私人飞机从蓉城起飞,划破天际,直飞伦敦。
机舱内万居易和顾铭相对而坐。
一路无话。
气氛压抑得让一旁的空乘人员不敢靠近。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平稳降落在伦敦希思罗机场。
一辆黑色的宾利早已在停机坪等候。
“万校长、顾主任。”
一个二十多岁的亚裔女孩快步迎了上来,眼圈通红。
她是亚历克斯的助手。
“节哀。”
万居易拍了拍她的肩膀。
“上车说。”
车子启动,汇入伦敦的车流。
“把开幕式当天,到出事之前,亚历克斯所有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顾铭坐在副驾,声音冷静。
助手吸了吸鼻子,开始回忆。
“开幕式非常成功,来了很多艺术界和投资界的大佬。”
“亚历克斯先生那天晚上状态很好,非常兴奋,一直在跟来宾介绍我们基金会扶持的年轻艺术家。”
“晚宴大概在十点钟结束,送走所有宾客后,先生说他想一个人去顶楼的露台吹吹风,静一静。”
“我问需不需要陪他,他说不用,他只想一个人享受一下成功的喜悦。”
“他说他终于做成了一件属于自己正确的事。
助手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十点半左右,我给他送了一瓶红酒和一只杯子上去。”
“当时他一个人站在露台边看着伦敦的夜景,背影看起来很开心。”
“我没有打扰他,把酒放下就离开了。”
“从十点半到十一点四十七分出事这一个多小时里,还有谁去过露台?”
顾铭问。
助手摇了摇头。
“没人去过,通往露台的电梯只有一部,需要刷先生的卡才能使用。”
“我一直在监控室看着,电梯没有任何运行记录。”
“也就是说那一个多小时只有他一个人在上面?”
“是的。”
万居易插话问道:
“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接到什么特别的电话,或者见了什么奇怪的人?”
助手努力回想着。
“电话他那天确实接过几个电话,但都是祝贺他开幕式成功的。”
“至于奇怪的人没有。”
“不过”
助手像是想起了什么。
“开幕式当天下午,他收到一个快递,是一个包裹。”
“我帮他签收的,他打开看了一眼,是一个制作粗糙的木偶玩具。”
“当时先生还开玩笑,说不知道是哪个朋友送的恶作剧礼物。
“但玩笑开得好像有点勉强,然后他随手就放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了。”
木偶玩具?
顾铭的眼皮跳了一下。
“那个木偶呢?还在吗?”
“应该还在休息室,我之后就没动过。”
“顾铭,你带她去一趟休息室,找到那个木偶,拍照后收好。”
万居易吩咐道。
“你呢?”
“我去见见伦敦警察。”
半小时后。
伦敦警察厅。
一间接待室里。
负责案子的警官是一位名叫哈里斯的中年白人,他接待了万居易。
他对万居易的到来并不意外,但态度依旧公式化。
“万先生,我们对您失去朋友表示遗憾,但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是一起自杀。”
哈里斯将一叠文件推到万居易面前。
“这是现场勘查报告,露台的护栏没有任何外力破坏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搏斗的迹象。”
“这是法医报告,死者血液里的镇静剂剂量足以让他意识模糊,失去行动能力。”
“这是我们找到的酒杯,上面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杯子里残留的红酒也检测出了同样的镇静剂成分。”
哈里斯摊了摊手。
“一个事业受挫、内心失望的年轻人在酒精和药物的共同作用下,一时想不开,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一个很常见的悲剧,万先生。”
万居易没有说话。
他拿起那份现场勘查报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张护栏的特写照片上。
照片拍得很清晰。
深灰色的金属护栏在闪光灯下泛着寒光。
“警官,能把这张照片的原始高清文件发给我吗?”
万居易指着那张照片。
哈里斯有些不解,但还是让手下把照片传到了万居易的手机上。
万居易将照片放大再放大。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一个极其微小的点上停住了。
那是在护栏顶部的边缘一个不到一毫米宽的极其细微的划痕。
这个划痕很新,边缘锋利,绝不是自然磨损或者风吹日晒造成的。
这痕迹看起来是被某种非常纤细但极其坚硬的东西,比如金属丝,用力勒过留下的。
“万先生?你发现了什么?”
哈里斯看他盯着手机久久不语忍不住问。
“没什么。”
万居易收起手机。
“只是在想一个有严重恐高症的人,为什么会选择用跳楼的方式自杀。”
“恐高症?”
哈里斯愣住了。
“是的,重度恐高症。”
万居易说得很平静。
“这件事在亚历克斯的个人档案里有明确记录,我想你们在调查的时候应该忽略了这一点。”
哈里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确实是他们的重大疏漏。
如果死者真的有恐高症,那自杀的结论就站不住脚了。
“我们会重新核实这一点。”
哈里斯的声音有些干涩。
“谢谢。”
万居易站起身。
“另外我想去亚历克斯的公寓看看可以吗?”
“当然。”
走访亚历克斯的公寓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房间很整洁,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完全不像一个即将自杀的人的住所。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顾铭的电话打了进来。
“找到了。”
顾铭的声音传来。
“在休息室的沙发缝里。”
“我把照片发给你了。”
万居易挂断电话点开顾铭发来的图片。
照片上是一个造型诡异的提线木偶。
木偶穿着一套缩小版的黑色西装,脸上画着小丑一样夸张的笑容。
它的四肢被几根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细线牵引着。
最诡异的是木偶的脸上用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大大的“x”。
看着这个木偶,万居易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这不是意外。
这不是自杀。
这是一场策划周密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