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蓉城斑尚庄珈集团总部,天使之翼。
万居易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关于火种计划亚洲区拓展的文件。
他端起茶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蓉城的夜景璀璨繁华。
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封来自伦敦的邮件。
发件人,亚历克斯。
“校长,伦敦艺术基金会开幕式定在下周,一切顺利,如果您有时间,期待您的莅临。”
邮件的末尾还附上了一个笑脸符号。
万居易看着那个笑脸也笑了。
亚历克斯迷途知返,找回了自己的热爱,去真正扶持那些像他一样有才华的年轻艺术家。
万居易回复邮件。
“做得很好,因为集团事务我无法亲自到场,但我代表学院祝贺你。”
“期待听到你更多的好消息。”
他放下手机,抿了一口温热的茶。
这种感觉很好。
时间如期转动,开幕式结束后的第二天。
深夜,蓉城。
万居易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铃声在寂静的卧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他从床上坐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一个陌生的国际号码,来自英国。
万居易接通了电话。
“请问是万居易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讲着标准伦敦腔的男人,声音冷静克制,带着一股官方特有的疏离。
“我是。”
“这里是伦敦警察厅,很抱歉在深夜打扰您。”
“我们接到报案,在昨晚的伦敦艺术基金会开幕晚宴后,一位名叫亚历克斯·罗西的先生从会场顶楼露台坠楼身亡。”
万居易的呼吸停滞了片刻。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说道。
“现场初步判定为自杀。”
“我们在露台的桌上发现了他留下的一封遗书。”
自杀?
遗书?
万居易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在邮件里发来笑脸的年轻人。
那个刚刚找回自己王国的国王。
他会自杀?
“遗书上写了什么?”
万居易的声音有些干涩。
“内容主要是向家人和朋友告别,并表达了对世界的厌倦,他说他所追求的艺术最终还是被资本玷污了,他感到很失望。”
警察的回答滴水不漏。
“另外法医在他的血液里检测到了高浓度的酒精和镇静类药物成分。”
“所有证据都说明,这是一起令人遗憾的自杀事件。”
万居易沉默了。
他想起了亚历克斯的堕落。
那时的亚历克斯,用艺术家画作,虚假众筹圈钱,而现在他是真心帮助艺术家,难道是有资本挖走了他的艺术家?
难道他遭遇了艺术家的背叛?
以至于让他绝望?
“万先生?您还在听吗?”
“我在。”
万居易回过神。
“关于遗书我们还有一个细节需要向您核实。”
“什么细节?”
“遗书的字迹非常生硬,甚至有些潦草,和我们找到的亚历克斯先生平时的签名笔迹有很大出入。”
“我们推测,可能是因为当事人当时处于酒精和药物影响下,导致书写困难。”
“您作为他的紧急联系人,或许能对此提供一些参考。”
字迹生硬?
万居易的眼皮跳了一下。
亚历克斯是一个连发邮件都要在句末加上笑脸符号的人。
会因为画框的颜色搭配不对而纠结一下午。
是一个追求完美的典型意大利人。
这样的人,就算要留下一封告别人世的遗书,也一定会写得像诗一样优雅,字迹工整,用词考究。
绝不可能是生硬和潦草。
“万先生?”
“我知道了。”
万居易打断了对方。
“我会尽快处理。谢谢你,警官。”
他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
万居易没有开灯,他坐在黑暗里,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那句字迹生硬。
这不是亚历克斯的风格。
绝对不是。
他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顾铭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出事了。”
万居易只说了三个字。
“亚历克斯?”
顾铭的声音传来,同样言简意赅。
看起来他也收到了消息。
“伦敦警方判定是自杀。”
万居易说。
“你不信?”
顾铭问。
“遗书的字迹很生硬。”
“我也不信。”
顾铭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寒意。
“他有恐高症。这是入学档案里的记录,他连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往下看都会腿软。”
“一个有严重恐高症的人会选择跳楼自杀?”
顾铭的话让万居易心头一震。
恐高症!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伦敦警方显然也忽略了这个最重要的细节!
“我明白了。”
万居易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
“明天我们去一趟伦敦。”
“好。”
顾铭回答。
挂断电话,万居易从加密的柜子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档案。
他翻开档案,找到了属于亚历克斯的那一页。
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金发蓝眼意大利青年正对着他笑。
个人信息栏里健康状况一栏清楚地写着:
重度恐高症。
万居易的目光落在那几个字上。
他合上档案。
再睁开眼时,所有的迷茫和悲伤都已褪去。
只剩下一片冰封的湖面。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学员档案。
不管你是谁。
敢动我的人。
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