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尚传媒的作战室里，数据像瀑布一样在巨大的屏幕上流动。
这个话题的热度曲线，正在被另一条陡峭上扬的红色曲线无情地压制。
红色曲线的标签是：
“周总，里奥的公关团队下场了。”
年轻的策划指着屏幕，声音里带着焦虑。
“他们买断了全球三十家主流媒体的线上头版。”
“我们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热度，正在被快速稀释。”
周雅站在屏幕前，看着两条曲线的交锋，神色平静。
“万董早就预料到了他会反击。”
“而且会用最猛烈的方式。”
她的话音刚落，屏幕上弹出一个加粗的全球新闻推送。
“猫咪乌托邦将于三日后，举办盛大开园仪式。”
“全球同步直播。”
作战室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他们都清楚，这是里奥的真正反击的信号。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
斑尚庄珈集团顶层办公室。
李昊、赵伟、周雅和顾铭，大家都聚在了这里。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在直播那场万众瞩目的开园仪式。
镜头从空中俯瞰，整个乌托邦被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猫爪形状。
数不清的无人机在空中拉出彩色的烟雾。
受邀前来的，是好莱坞的巨星，华尔街的银行家，硅谷的科技新贵。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参与一项伟大事业的光辉。
“操。”
李昊看着这堪比奥运会开幕式的场面，忍不住骂了一句。
“建个猫窝而已，用得着搞这么大阵仗吗？”
“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
赵伟抽了一口雪茄，烟雾缭绕。
“他这样就把人们关注王阿姨那点过去的注意力，给转移掉。”
“用一场更盛大的狂欢，掩盖另一场狂欢的散场。”
屏幕里，在一片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
他还是那副温暖纯净的模样。
他对着镜头，露出了招牌式笑容。
然后里奥开始演讲。
感谢所有为这个梦想付出爱心的人。
他诉说着这些流浪猫曾经的苦难，诉说着它们来到这里的幸福。
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让屏幕前的无数观众都为之动容。
“但是”
里奥话锋一转。
“真正的爱，不是占有，不是围观。
“真正的爱，是尊重，是给予它们最安宁的自由。”
他抚摸着怀里那只温顺的小猫。
“这些小生命，它们的心灵是如此脆弱。”
“过多的关注，过多的打扰，对它们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所以，我和我的团队，经过了漫长而痛苦的讨论。”
“我们做出了一个非常，非常艰难的决定。”
直播现场的镜头扫过观众席，许多人都屏住了呼吸。
里奥抬起头，目光扫过镜头，仿佛在凝视着全世界。
“从明天开始。”
“猫咪乌托邦，将停止一切形式的对外直播。”
“同时，谢绝所有的线下探访。”
现场一片哗然。
网络直播的弹幕立刻爆炸。
“为什么？”
“不要啊！我每天都要看猫猫才能活！”
里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请相信我。”
“这个决定，是为了它们好。”
“从今往后，这里将由全世界最专业的兽医团队和动物护理专家全面接管。”
“我们会用最科学，最无微不至的方式，照顾好这里的每一个小生命。”
“大家对它们的爱，不会因此而中断。”
里奥指向身后的大屏幕。
一个巨大的捐款二维码，出现在屏幕中央。
“我们的线上爱心通道，将永远为它们敞开。”
“你们的每一份支持，都将变成它们可口的猫粮，温暖的猫砂。”
“你们的爱，会以另一种更安静，更长情的方式，陪伴着它们。”
“让我们一起，默默地守护这个星球上最柔软的角落。”
演讲结束。
里奥抱着小猫，向着全场，深深鞠躬。
掌声雷动。
办公室里，李昊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我操！这小子，不得不说是真聪明！”
“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保护猫，不惜牺牲流量和关注度的圣人！”
周雅关掉了直播，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这一招叫金蝉脱壳。”
“用一个高尚到无法反驳的理由，关上了猫咪乌托邦的大门。”
“从此以后，那个地方是天堂还是地狱，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而他，依旧是那个光芒万丈的爱心天使。”
“民众不仅不会质疑他，反而会因为他的牺牲，而更加疯狂地捐款。”
顾铭推了推眼镜，补充了一句。
“周雅说得对。”
“直播结束后的十分钟内，猫咪乌托邦的捐款账户，已经再次涌入了超过三百万美金。”
李昊坐回沙发上。
“我们的热度没了，好像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场精心策划的盛典，像一场华丽的海啸。
轻易就将新生烘焙坊那点刚刚燃起的火苗，彻底浇灭。
网络上，再也看不到关于王阿姨的讨论。
所有人都沉浸在对里奥的赞美和对猫咪乌托邦的美好想象里。
接下来的几天，万居易没有再提这件事。
他每天照常处理集团的事务，看文件，开会。
李昊和赵伟他们几次想找他商量对策，都被他用眼神挡了回去。
万居易是想传递做实事，不争名，他们也懂，可里奥这根刺还始终卡在喉咙上，让人不得劲。
这天下午。
万居易正在给窗台边的那盆绿萝浇水。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文悦走了进来。
“万总。”
她的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前台刚刚收到的一个同城快递，没有寄件人信息。”
“指名要您亲收。”
万居易放下水壶，接过那个文件袋。
很轻，里面似乎没什么东西。
他走到办公桌旁，撕开了封口。
他将文件袋倒过来。
从里面滑出来的，是几张打印出来的报告。
最上面一张还贴着一张便利贴。
便利贴上，是手写的三个英文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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