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 cat died
我的猫死了。
字迹很清秀，但最后一点，像是用尽了力气，将便利贴都戳破了。
万居易拿下了那张便利贴。
下面，是一份打印出来的报告。
报告的标题是。
【torry的健康日报】
torry。
这应该就是那只猫的名字。
万居易翻开了第一页。
日期，是猫咪乌托邦开园仪式的前十天。
报告的格式很专业，像一份体检单。
上面有各种详尽的数据指标。
活动量：每日一万两千步。。
备注栏里写着：torry今天又和家里的原住民打了一架，但它赢了，正在沙发上耀武扬威。
报告的下方，还有一张torry的照片。
那是一只看起来很精神的橘猫，毛色油亮，眼神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万居易继续翻页。
第二页。
第三页。
直到开园仪式的前一天。
torry的各项数据，都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平。
它健康，活泼，精力旺盛。
像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
然后，万居易翻到了下一页。
日期，是开园仪式当天。
备注栏里写着：torry被送往了猫咪乌托邦。
希望它能在那里，找到真正的快乐。
再下一页。
开园仪式后的第一天。
报告上的数据，开始出现了变化。
活动量：三千步。
备注栏里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小小的问号。
万居易翻页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继续往下看。
第二天。
活动量：八百步。
备忘录里的问号更多了。
第三天。
活动量：一百二十步。
备注栏里写着：我联系了乌托邦的工作人员，他们说torry只是在适应新环境。
第四天。
活动量：0。
饱腹指数：0。
幸福感指数：0。
备忘录什么都没写，但这页报告最下面的一行小字写着。
torry生命体征信号已消失。
万居易合上了报告。
他没有立刻去看最后一页。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蓉城繁华的车水马龙。
“真正的爱，是尊重，是给予它们最安宁的自由。”
“我们会用最科学，最无微不至的方式，照顾好这里的每一个小生命。”
万居易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回到办公桌前。
拿起了那份报告的最后一页。
那是一封信。
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
像一篇日记。
“torry是我在一个雨天，从垃圾桶旁边捡回来的流浪猫。”
“它很野，很凶，花了三个月时间，才让它愿意让我摸一下。”
“我给它装上了和家里原住民一样的健康监测芯片。”
“我想让它知道，它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不是外来的野孩子。”
“但它和家里的老大，始终处不来。”
“每天都要打架，打得鸡飞狗跳。”
“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再把它送走。”
“就在我最苦恼的时候，我看到了里奥先生的猫咪乌托邦。”
“那个地方，看起来像天堂。”
“我想，让torry去那里，也许对它，对家里的老大，都是最好的选择。”
“送它去的那天，它在笼子里一直叫，一直抓。”
“我告诉它，要乖，要去享福了。”
“我每天都通过pets app看它的数据。”
“看着它的幸福感指数一天天降低，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我给乌托邦打电话，发邮件，一开始还有人回复我。”
“他们说，猫咪的应激反应很正常，让我不要担心。”
“后来，就再也没有人理我了。”
“直到那天，我收到了app推送的死亡通知。”
“我疯了一样赶去乌托邦所在地。”
“但门口的保安拦住了我，他们说，为了保护其他猫咪，园区已经完全封闭，不接受任何探访。”
“我问他们torry是怎么死的。”
“他们说不知道什么torry。”
“我问他们能不能让我去找到torry的尸体带走。”
“他们说，这里所有的猫咪，如果去世，都会按照最环保的方式，统一处理。”
“我什么都没要回来。”
“我只剩下这个养宠app上的数据报告。”
信的最后，是这样一段话。
“我后来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
“他们说，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影响他的人。”
“我不知道您会不会看这封信。”
“我也不知道您会不会相信我说的。”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
“我的torry，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个看起来像天堂的地方，为什么会变成它的地狱。”
万居易看完了。
他将那封信，和那份死亡报告，整齐地叠在一起。
然后，他按下了桌上的内部通话按钮。
“老顾。”
“上来一趟。”
五分钟后。
顾铭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万居易正站在窗边，背对着他。
“老万，您找我。”
万居易转过身。
他将手里的那份文件，递给了顾铭。
“看看这个。”
顾铭接过文件，有些疑惑。
他低头看了起来。
从第一页，看到了最后一页。
办公室里很安静。
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顾铭看得非常慢，非常仔细。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看完最后那封信。
顾铭合上了文件。
他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镜。
“这个匿名信源，可靠吗？”
“上面的数据，能作为证据吗？”
万居易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信源可不可靠，不重要。”
“数据能不能做证据，也不重要。”
万居易停下敲击。
“重要的是，田阿姨的烘焙坊我们能重开，但猫咪们没了，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