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李昊的声音还在继续，但目光却看向了万居易。
“老万，你还是得拿个主意。”
“我们不能看着那个杂种，用我们教他的东西踩着王阿姨她们的尸骨，去当他的神。”
万居易依旧没有回答。
他面前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水面倒映着他疲惫的脸。
万居易脑中还在想自己在纽约里奥办公室里的那场对话。
里奥脸上那种理所当然表情。
自己被对方用自己的理论驳得哑口无言。
他的理念过往是点石成金的魔法。
却没想到，这个魔法到了另一个人手里，变成了榨取凡人骨髓的诅咒。
而这个诅咒无懈可击。
“老万！”
李昊站了起来，万居易的不为所动让他有些上头。
他走到万居易面前，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盯着他。
“你他妈说句话啊！”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李昊的眼睛红了。
“是不是因为他打的是你的旗号？”
“是不是因为他用的是你的理念？”
“你怕打了他，就是打了你自己的脸？”
周雅拉了拉李昊的衣角。
“李昊，你冷静点。”
李昊一把甩开她的手。
“我冷静不了！”
他几乎是指着万居易的鼻子。
“我们跟了你这么多年。”
“从一个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败家子，走到今天。”
“我们哪一次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
“我他妈在赛道上差点把命都丢了！”
“周雅在巴黎被人指着鼻子骂！”
李昊的声音因为激动得不停颤抖。
“我们哪个不是从沼泽里爬出来的？”
“我们什么时候怕过？”
“现在老顾告诉我们打不过一个黄毛小子，我们就不打吗？”
“我不信真的打不过！”
李昊的话让其他人的血都重新热了起来。
他们什么时候怕过。
“老万。”
赵伟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下命令吧。”
“打不打得过，总要打了才知道。”
“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斑尚庄珈，还没到一碰就碎的地步。”
大家的目光聚焦在了万居易的身上。
等待着他的一声令下。
等待着他带领他们，向那个他们亲手创造出来的魔鬼，发起一场不计代价的战争。
万居易缓缓抬起了头。
瞳孔中反射着这些伙伴的表情。
李昊脸上不屈的怒火。
周雅眼中决绝的寒意。
赵伟他们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如果我们。”
万居易声音里带着一种众人从未听过的疲惫。
“动用集团所有的力量，去打压一个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
“是不是就等于，亲手否定了我们自己？”
“否定了昊子你当初在赛道上的努力。”
“否定了老周你在巴黎承受的所有屈辱。”
万居易的目光重新回到面前的茶杯，声音越来越小。
“否定了我们一直以来所坚持的，让每一个学员都靠自己的力量，去找到自己的王国。”
“里奥。”
“他也是继承者学院的学员。”
“也在用他的方式，在建立他自己的王国。”
“尽管那个王国，黑暗，不讲人情。”
“但如果我们今天用这种方式去干预他，摧毁他。”
“那我们和那些当初打压我们的旧势力，又有什么区别？”
“那我们继承者学院，所谓的点亮灵魂，所谓的自我觉醒，是不是就成了一个笑话？”
万居易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重的自我怀疑。
李昊先是一愣，然后他脸上的怒火更甚了。
“老万！”
“我不明白。”
“我他妈真的不明白！”
“这不一样！”
“他是在作恶！他是在吃人！”
“我们是在救人！”
“对！”万居易点了点头，“我们是在救人。”
“但我们用什么身份去救？”
“用一个更强大的资本，去碾压一个更弱小的资本吗？”
“还是用一个更霸道的话语权，去封杀一个更讨巧的话语权吗？”
“我们是在维护正义，还是在维护我们自己的权威？”
“万居易！”
李昊的声音再次拔高，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考虑你那个狗屁的教育哲学！”
“王阿姨她们都快被逼死了！”
“你是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
“是不是每天听着别人叫你万董，叫你校长，叫你新商业文明的教父，就真的飘了？”
“是不是我们成功了。”
“你就忘了我们是谁了？”
“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被人踩在脚下的了？”
“就能不管那些普通人在泥潭里的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