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牛排滋味全无。
万居易的脑子里全是裴凡凡那句“他太完美了”。
完美。
这是一个多好的词。
可从裴凡凡嘴里说出来却让万居易感到了一股凉意。
这股凉意顺着他的脊椎一点点爬了上来。
回到书房。
他打开了浏览器。
在搜索框里敲下了那个名字。
以及共鸣社群。
海量的新闻和视频立刻涌了出来。
万居易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是共鸣社群的官方宣传片。
视频的开头是纽约布鲁克林区一个破败的篮球场。
几个黑人小孩光着脚在满是裂缝的水泥地上追逐着一个破了皮的篮球。
他们眼神空洞，带着对未来的迷茫。
他穿着简单的红t恤，脸上挂着温暖的笑。
他坐在篮球场的边缘安静地看着那些孩子。
然后他他们一起打球，听他们讲自己的梦想。
一个孩子说他希望篮球架上的篮网不再是破的。
另一个孩子说他希望下雨的时候球场上不要有那么多积水。
然后他通过共鸣社群的线上平台发起了众筹。
不是众筹金钱，他众筹的是时间和技能。
一个住在附近的木匠看到了这个项目。
他周末开着他的小皮卡拉来了一块崭新的篮板。
一个退休的管道工带着他的工具箱义务修复了球场的排水系统。
附近的大学生们组成了志愿者团队，重新粉刷了球场画上了崭新的分界线。
视频的结尾。
那个破败的篮球场焕然一新。
孩子们在崭新的球场上欢呼、奔跑。
阳光下，他们的笑脸灿烂得晃眼。
视频的最后一行字缓缓浮现。
【点亮平凡人的梦想。】
万居易关掉视频。
不得不承认这个故事讲得太好了。
好到让他这个一手缔造了斑尚庄珈神话的人都感到些许嫉妒。
他的继承者学院讲的是一个个国王的故事。
是天之骄子们如何找到自我，如何征服世界。
讲的是那些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普通人，他们的梦想如何被看见、被点亮。
哪一个故事更动人？
答案不言而喻。
万居易又点开了几个其他的项目视频。
帮助社区图书馆募集书籍。
为流浪动物收容所搭建新的猫舍。
修复小镇教堂顶上那个停摆了二十年的钟。
每一个项目都和篮球场的故事一样。
温暖。
真实。
充满了人性的光辉。
而且每一个项目都完成得天衣无缝。
没有任何的阻碍。
没有任何的意外。
所有参与者都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npc，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万居易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国王的导师。
李昊一开始在f1赛场上撞得头破血流。
周雅在巴黎被羞辱得体无完肤。
曹爽在东南亚的泥潭里差点崩溃。
他们的成长充满了血与火的试炼。
充满了痛苦的挣扎和自我怀疑。
那才是真实的人生。
而里奥的这一切太顺了。
顺得像一个精心编排的童话。
就在这时。
万居易的手机弹出一条全球新闻推送。！】
万居易点了进去。
是一个全球线上新闻发布会的直播。
他背后的巨大屏幕上是地球的图案。
无数条发光的数据链将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都连接在了一起。
“过去我们点亮了社区的梦想。”
里奥的声音通过直播传遍了全世界。
“现在我们要点亮世界的梦想！”
“梦想链接将是一个全球化的梦想链接平台。”
“无论你在纽约的摩天大楼，还是在非洲的原始部落。”
“无论你的梦想是想在自家屋顶种一片菜园，还是想为村里的孩子建一所学校。”
“你都可以在梦想链接上发布你的梦想。”
“而我们的ai系统将通过大数据分析，在全球范围内为你匹配到最合适的资源、资金和支持者！”
“我们要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被遗忘的梦想！”
“我们要让每一个人都成为别人梦想的点亮者！”
里奥张开双臂。
他脸上依旧挂着完美无瑕的温暖笑容。
台下掌声雷动。
直播的弹幕上更是刷满了上帝、圣人、新时代的救世主之类的赞美。
万居易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看着那个被无数光环笼罩的年轻人。
看着他那足以让全世界为之疯狂的宏伟蓝图。
他心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凉意终于变成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万居易关掉直播，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顾铭的号码。
电话接通。
“老顾。”
万居易的声音很平静。
“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