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空气是热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万居易身上。
“校长，下命令吧。”
顾铭再次开口，语气笃定。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一个商人能拒绝这样一份送到嘴边的厚礼。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用敌人的软肋赚钱，再用赚到的钱，去砸碎敌人的封锁。
万居易的目光不在切换，留在了阿米莎的手写报告上。
李昊有些坐不住了。
“老万，还犹豫什么？”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咱们再不动手，真要被这帮孙子憋死在澳洲了！”
万居易终于抬起头，他的目光扫过李昊和曹爽，最后停在顾铭的脸上。
“老顾。”
“我问你个问题。”
“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办这个继承者学院？”
这个问题，让顾铭愣住了。
他没想到万居易会在这个节骨眼，问出这样一句不相干的话。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为了”
顾铭组织了一下语言。
“为了给迷茫的灵魂点灯。”
“为了改变那些被困住的继承者。”
“而闲杂器这一届，更是为了证明我们的理念，是正确的。”
万居易点了点头。
“没错。”
他拿起阿米莎那份画满了星图的报告，又指了指顾铭平板电脑上那份精密的金融计划。
“如果。”
“我们现在用这个信息，去资本市场大赚一笔。”
“我们证明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顾铭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们证明了我们的情报能力，我们的决策”
“不。”
万居易打断了他。
“我们只证明了一件事。”
“我们比别人多了一个无法被证实的消息渠道。”
“这和华尔街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靠着窃听和收买来获利的投机者，有什么区别？”
李昊脸上的兴奋慢慢褪去，换上了一抹疑惑。
“那我们培养出来的国王和商学院联盟培养出来的那些精致利己主义者，又有什么不同？”
“他们说我们是邪教。”
“说我们在圈养恶魔。”
“我们要是真的这么干了。”
“不就正好坐实了他们的说法吗？”
顾铭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设计的天蝎之刺从商业逻辑上看天衣无缝。
可他忽略了最根本的东西。
继承者学院的根。
“老万，你的意思是”
李昊有些难以接受。
“这钱，我们不赚？”
“对。”
万居易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钱，我们不赚。”
他把阿米莎的报告放回桌面，
“我们要证明的不是我们比他们更会赚钱。”
“这个世界上，会赚钱的人太多了。”
“我们要向全世界证明。”
“阿米莎的热爱，她所痴迷的这些不被理解的星辰学问，本身就蕴含着看穿世界本质的力量。”
“这种力量，远比金钱更珍贵。”
“我们继承者学院的理念，是点亮那些迷茫的灵魂，让他们找到自己的光。”
“不是把他们的光，变成我们收割资本的探照灯。”
万居易做出了最终决定。
“所以，我们什么都不做。”
“什么？”
李昊第一个跳了起来。
“什么都不做？”
“老万，你疯了？”
“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这块肥肉溜走？就让他们继续在外面骂我们？”
“这他妈也太憋屈了！”
曹爽和沈决也面面相觑。
他们同样无法理解这个决定。
这完全违背了商业的本能。
万居易看向激动的李昊。
“憋屈吗？”
“我不觉得。”
“我们就静静等待。”
“让这个预言在现实中自然地发生。”
“看看铁河集团是不是真的会在一个月内遭遇一场财务灾难。”
“看看阿米莎对这个世界运行规律的洞察。”
万居易站起身。
“我们要赢。”
“就要赢得干干净净。”
“赢得让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办公室里，再次沉默下来。
李昊和曹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铭看着万居易，从最初的错愕不解再到思索。
他的眼神慢慢变了。
他也明白了。
万居易下的根本不是一盘商业战争的棋。
这盘棋的名字。
叫作信仰。
“疯子”
李昊终于憋出了两个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双手抱着头。
顾铭却没有说话。
万居易总是能在他以为己经看懂了全局的时候，掀开一张新的牌。
现在这张牌，再次超出了商业的范畴。
自己或许，还没有完全了解眼前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