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李昊双手抱着头，把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神采的雕塑。
曹爽和沈决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谁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李昊先动了。
他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操！”
他骂了一句。
“老万。”
“我想明白了，服了。”
“这钱要是真赚了，我他妈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就和咱们辛辛苦苦种了一片地，结果到头来，还是干回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一样。”
曹爽也长舒了一口气。
“万董说得对。”
“我们和商学院联盟最大的不同，不是我们会用更阴的手段赚钱。”
“我们相信的东西跟他们不一样。”
“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信了，那我们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顾铭关掉了平板电脑的屏幕。
天蝎之刺那几个字消失在黑暗里。
他走到万居易的办公桌前。
“校长。”
“我收回我的计划。”
他的表情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但是，我保留我的建议。”
“我会让我的团队，建立一个最高级别的情报监控小组。”
“二十西小时不间断追踪铁河集团的所有公开信息、股价波动以及任何相关的舆论风向。
万居易看了他一眼。
“可以。”
“但记住。”
“只看不做。”
顾铭点头。
“我明白。”
“我们不做资本的秃鹫。”
万居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
他的手指点在了澳大利亚那片广袤的土地上。
“好了。”
“金融的事情到此为止。”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把全部精力都给我放到这上面来。”
“我们不靠资本。”
“我们就靠这个。”
万居易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三天后出发。”
“我希望到时候，你们拿出来的不是问题，是解决问题的方案。”
接下来的七十二个小时。
斑尚庄珈的非洲总部，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周雅的传媒团队办公室灯火通明。
巨大的屏幕上换成了关于澳大利亚土著文化的纪录片、人类学报告，以及那些古老神秘的岩画照片。
曹爽的办公室里，堆满了比砖头还厚的法律文件，全是关于澳大利亚北领地的土地所有权法案。
“这里的土地法是全世界最复杂的。”
一个金发碧眼的律师，通过视频连线对曹爽解释。
“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土地，名义上属于土著社区。”
“但你们想跟他们合作开发，需要通过至少三个不同部门的审批以及社区内部超过三分之二长老的同意。”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商学院联盟的封锁令，只是让这件事从不可能，变成了绝对不可能。”
曹爽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把所有关于乌卢鲁圣地租赁协议的卷宗都发给我。”
“我要看看，当年澳大利亚政府，是怎么跟他们谈的。”
李昊和沈决的办公室也同样忙碌。
李昊的团队正在修改他们的沙漠越野车性能测试方案。
沈决的智慧物流团队在进行沙盘推演。
导师团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工作状态。
他们憋着一口气，要把万居易那个疯狂的决定变成可行的现实。
而这场风暴的两个中心人物，却显得异常平静。
谢尔盖把自己关在技术工作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拆解和组装一些古怪的设备。
李昊去找过他一次，想问问他能不能利用技术手段绕开澳大利亚的网络监管。
“为什么要绕开？”
谢尔盖头也不抬，摆弄着手里的一个机械蜘蛛。
“我想知道。”
他问李昊。
“澳大利亚最大的那几家电信公司，他们的核心服务器防火墙用的是哪家公司的产品？”
“思科？还是瞻博网络？”
李昊愣了一下。
“这我得去查查。”
“不用了。”
谢尔盖随手扔过来一个u盘。
“这里面有他们过去五年的所有网络架构图和安全漏洞报告。”
李昊拿着那个u盘，手心有点出汗，这是一个能随时引爆一个国家基础设施的炸弹，网络黑客名不虚传。
阿米莎也很安静，恢复了每日的冥想和观星。
周雅也去找了她一次，想从她那里了解一些关于土著神话和星象的联系。
“他们的神，不在天上。”
阿米莎闭着眼睛，声音飘渺。
“他们的神，就在他们脚下的土地里。”
“每一块岩石，每一条河流，都是沉睡的神灵。”
周雅一头雾水地离开了，跟阿米莎的沟通比看懂那些复杂的土著神话还难。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一架湾流g650安静的停在斑尚庄珈集团非洲总部的私人停机坪上。
螺旋桨还没转动，却己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万居易、顾铭以及李昊、周雅、曹爽、沈决，还有赵伟。
七位导师全部到齐。
在他们身后站着两个人。
谢尔盖穿着一身黑色的连帽衫，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惯常的漠然。
阿米莎是白色的亚麻长裙，赤着脚，感受着地面传来的清晨的凉意。
九个人，这就是远征澳大利亚的全部核心团队。
登机前，顾铭走到了万居易身边。
他最后一次确认。
“校长。”
“我们真的就这么去？”
“商学院联盟的封锁令还在。”
“曹爽那边得到的反馈，我们在澳大利亚，可能连一块建基地的地都买不到。”
“我们甚至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万居易拍了拍顾铭的肩膀，望向被朝阳染成金色的远方天空。
“老顾。”
“如果连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
“我们还谈什么去改变世界？”
他说完转身率先走上了飞机的舷梯。
顾铭站在原地，视线从万居易的背影转向跟在后面的谢尔盖和阿米莎。
一个网络世界的黑客，一个现实世界的神棍。
带着这两个不确定性极强的核武器，去闯一个己经被全世界封锁的孤岛。
顾铭定了定神，最终也迈开了脚步。
万居易站在机舱门口，回头看着踏上舷梯的众人。
“出发。”
“去看看。”
“我们的新国王，将如何踏上他们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