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哲人王(1 / 1)

可现在他有了龙裔的力量,能一拳轰碎玄铁岩。

拳风扫过的地方,积雪都能凝成冰碴。

能在黑松林里碾压犀级猎物,铁甲犀的厚甲在他手下撑不过一拳。

可他依然要被活不过半年的预言追着跑。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再次冒出来,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沉重。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星尘光点的余温。

是珂洛在星穹回廊里留下的痕迹。

那个赤足站在玉石上的神秘女子,说他是噬冰古龙的后裔。

说他的血脉里藏着归途。

可归途又是什么?

是某个具体的地方,还是一种活着的状态?

不是为了巴娅的手链,那串星纹萤石在怀里硌着胸口,凉丝丝的;

不是为了卡莎的药圃,玉叶金脉草的金叶在记忆里闪着光,却救不了他的命;

甚至不是为了王昭君的等待,她的冰雪再温暖。

也挡不住血脉里那股要撕裂一切的力量。

这些是活着的牵挂,却不是活着的本身。

就像北荒的雪,落在身上会化。

沾在发间会融。

可雪本身不是冬天,只是冬天的一部分。

他试着剥离那些“一部分”。

剥离掉狼旗部族帐篷里的炊烟,那炊烟总带着烤肉的焦香。

剥离掉冬狩大典的血腥,猎物的血溅在雪地上,像朵丑陋的花;

剥离掉嚎风峡的暖意,沸湖的金红色浪涛拍打着岸边,蒸腾出的雾气里,卡莎的药杵声“咚、咚”地响。

剩下的是什么?

是那个在凛冬之海冰面上被捡到的婴孩。

裹在王昭君的素白裙裾里。

是星穹回廊里看着珂洛赤足的少年。

她的足弓像新月,踩在玉石上没有一点声音,让他莫名地心慌;

还是此刻坐在玄铁岩上,体内龙血与寒毒正在角力的自己?

蓝发被风雪吹得凌乱,右手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松林的泥土。

方依摊开手掌,淡金色的星尘光点再次浮现,比之前更亮了些。

这次他没有抗拒,任由那股力量顺着手臂蔓延。

龙鳞爬上脖颈时,皮肤像被火燎过一样发烫。

他甚至微微仰头,让风雪首接打在脸上,冰粒砸在眼皮上,让他眯起了眼。

刺骨的寒冷里,血脉里的燥热反而更清晰。

那是属于噬冰古龙的本能。

渴望着更广阔的天地更极致的挑战,哪怕那天地是刀山火海,挑战是粉身碎骨。

就像他第一次摸到暗金龙骸时,血脉里涌起的那股冲动。

想张开翅膀,想冲破水晶穹顶,想对着北荒的天空嘶吼。

他忽然想起古龙记忆碎片里的画面。

遮天蔽日的翅膀掠过雪原,投下的阴影能盖住整座雪原。

龙吟震碎冰层,裂开的冰缝里涌出滚烫的地热,把冻土变成沼泽;

那双金色的竖瞳里,没有对北荒的留恋。

只有对未知疆域的向往,仿佛天地万物,都只是它翱翔时掠过的风景。

或许,活着本就没有“为什么”。

就像北荒的风雪,从不在乎谁在赶路,谁在避寒;

就像嚎风峡的沸湖,不管有没有人欣赏。

都自顾自地翻涌着金红色的浪,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像是在嘲笑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所谓的意义,不过是活着的人给自己找的锚点。

是冰原上的篝火,能照亮身前的三尺雪地。

是黑松林里的路标,能让人在迷路时,知道该往哪走。

而他的锚点,不在过去,不在别人的目光里。

就在这具被龙血与寒毒撕扯的身体里。

在他挥出的每一拳里,拳风里带着对黄金部族特权的不屑。

在他射出的每一支箭里,箭镞上沾着对弱肉强食的反抗。

在他选择放走金蕊小队的那一刻里。

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不是王昭君为他铺的,不是规矩限定的。

哪怕前面是界门后的未知,是龙气之地的凶险,是半年后的生死未卜。

风停了一瞬,雪片在半空凝滞。

方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龙鳞正在消退。

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血管里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窜动。

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积雪。

动作间,玄铁岩传来轻微的震动。

刚才那一拳的力道,竟让这块半埋在雪地里的岩石松动了几分。

岩底露出深褐色的冻土,像块被揭开的伤疤。

他往嚎风峡走,脚步比来时更稳。

雪没到小腿肚,每一步都要撕开棉絮般的积雪。

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他体内的寒毒总有一天会再次爆发。

但那又如何?

他的人生,从来不是在消除隐患中活着的。

而是在与无数隐患的周旋里,走出自己的轨迹。

就像北荒人,明知冬天会有狼袭,还是要在冰原上狩猎;

至于那些哲学般的迷茫,或许永远没有答案。

但至少此刻,他知道该往哪走了。

身后,玄铁岩终于彻底从雪地里挣脱,滚下斜坡,在雪地上撞出一串沉闷的响声。

第一声撞在冰丘上,震落了半尺厚的积雪;

第二声砸在冻硬的河床里,裂开一道细缝;

第三声越来越远,像在告别过去的自己。

雪落得密了,把远处的冰丘盖的一个个圆滚滚。

方依望着漫天风雪,忽然想起金蕊临走时那句咬着牙的话:

“你会后悔的,北荒的规矩,从来容不得叛逆。”

规矩?

他嗤笑一声,哈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霜。

他从小就不懂什么规矩。

王昭君从不教他所谓的北荒礼法。

那时他信了。

他以为活着就是这样,饿了就猎,冷了就躲,伤了就等姐姐用冰雪治好。

首到第一次跟着狼旗去集会交易。

他才知道还有黄金优先的规矩。

他看着巴娅的父亲巴达。

那个能徒手打死狼王的族长,对着穿金戴银的人弯腰哈背。

“凭什么?”

那时他在心里问

后来见多了,也就明白了。

就像知道雪到了春天会化,猎物到了冬天会躲,有的人天生就该踩着别人的头。

大家都这么活,好像这就是天经地义。

凭什么金蕊能说陪一晚是恩赐?

她的眼睛长在头顶上,好像别人的尊严都是路边的石子。

凭什么巴娅生下来就要被当成换部落联盟的筹码。

她应该在草原上奔跑,而不是困在帐篷里学织毛衣。

凭什么他自己,要被北荒的寒气和血脉里的龙力夹在中间,活不过半年?

雪片落在他的蓝发上,没化。

方依伸手接住一片,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成水

凉丝丝的,很快又被风吹干,连点痕迹都没留。

就像他在狼旗部族的日子,那些烤肉的香气,那些篝火边的笑声。

好像都随着部族的覆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吗?”

他对着掌心的水渍轻声问,声音被风雪吞了一半。

就像问雪为什么是白的,冰为什么是冷的。

为什么王昭君的怀抱总是带着点让他心慌的暖意。

小时候他总觉得姐姐的怀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长大了才发现,那安全像个透明的笼子,笼着他,也困住他。

王昭君从不教他这些。

她教他怎么拧断狼的脖子,怎么在冰洞里辨别方向。

怎么用最省力气的法子撕开猎物的皮毛。

她甚至会耐心地教他辨认哪种毒草能麻痹猎物。

却从不教他该怎么看那些穿金戴银的人。

该怎么应对部族的刁难。

更不教他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

比如看到卡莎低头捣药时,她的眉头总是微微蹙着,他会想伸手抚平那道褶皱。

比如巴娅递来烤饼时,她的指尖总是沾着面粉,他会先想起她是不是自己也没吃。

是不是又偷偷把最好的那块留给了他。

比如王昭君的银发扫过他脸颊时,那冰凉的触感会让他突然心跳。

这些念头,王昭君从没教过他该怎么处理。

她只是把他圈在自己的冰雪里,像护着块怕化的糖。

不让任何人碰,也不让他自己跑掉。

“姐姐是故意的吧。”

方依喃喃自语。

故意不教他规矩,故意不让他接触外面的人和事。

故意让他觉得只有在她身边才是安全的。

就像嚎风峡的水晶穹顶,把风雪挡在外面,也把里面的人困在里面。

她大概以为这样,他就能永远留在她身边,永远做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弟弟。

永远不会知道界门后面的世界,不会知道自己是龙裔。

不会对她产生那些超越姐弟的念头。

可他要走了。

他不知道离开北荒后会遇到什么,不知道界门后面的龙气之地是不是真的存在。

那里的人也会有这么多规矩吗?

也会有黄金部族那样的特权吗?

更不知道该怎么跟王昭君说。

方依抱住头,指节插进蓝发里。

头皮传来轻微的刺痛,却压不住心里的乱。

他第一次觉得,北荒的风再冷,也冷不过心里的迷茫。

王昭君没教他怎么告别。

没教他怎么面对外面的规矩。

没教他怎么处理那些悄悄冒出来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情愫。

她只想让他做个永远需要她的孩子。

可他己经不是孩子了。

他能独身一人砸碎黄金部族的傲慢。

能在黑松林里护住巴娅和卡莎。

能看懂金蕊眼里的恨与怕。

也能感觉到卡莎的药草里藏着的关切。

巴娅的烤饼里裹着的暖意。

还有王昭君的冰雪里,那点不敢承认的偏执的温柔。

这些东西,没有规矩可以解释,没有道理可以遵循。

却真实地在他心里扎了根。

就像现在。

他想知道,没有北荒的寒气,没有部族的规矩,他能不能活得更像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对王昭君的感情,早就不是单纯的“姐弟”。

却连自己都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是十八年养育里浸出的依赖,是冰雪囚笼里生出的叛逆。

还是少年人面对禁忌时,那份既惶恐又隐秘的悸动?

“或许本来就没什么该怎么办吧。”

方依对着风雪说了一句,声音被卷进“呜呜”的风里。

他站起身,拍掉屁股上的雪,积雪从衣服的缝隙里簌簌落下。

在脚边堆成小小的雪丘。

该回去了,不管怎么说,总得再一次跟姐姐详谈一次了。

雪地里的脚印被新雪慢慢填平。

又被他的脚步重新踩出咯吱咯吱的响。

像在给这迷茫的少年心事,打着不成调的节拍。

玄铁岩在身后发出最后一声闷响,彻底滚进远处的冰谷。

那声音顺着风雪传过来,像一声悠长的叹息,又像一句潦草的再见。

至于那些想不明白的规矩,说不清的情愫,还有这世界本来的样子

方依抬头望了眼嚎风峡的方向,水晶穹顶在风雪尽头透出一点幽蓝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肺腑发疼。

却也让心里的那点慌,被吹得更散了些。

“走着瞧吧。”

他对着风雪又说了一句,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稳了些。

脚下的积雪没到膝盖,每一步都要费尽全力。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更长。

雪粒子打在睫毛上,凝成薄薄的冰,视线里的一切都蒙着层毛玻璃似的白。

他想起小时候跟着王昭君学狩猎,她牵着他的手踩过冰封的湖面。

冰下的鱼群像流动的银线。

她教他听冰裂的声音,说那是湖底在呼吸。

教他看雪地上的爪印,说那是猎物在写下的线索。

那时他以为,这就是世界的全部。

冰、雪、猎物,还有姐姐永远不会松开的手。

可现在,他知道冰下有地热在翻涌。

雪地里埋着龙骸的碎骨,猎物的脚印尽头,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而王昭君的手,终有一天要松开的。

路过一片背风的冰坳时。

他看到几株冻得发脆的狼毒花,干枯的花苞上还沾着去年的雪。

他又忽然想到卡莎说过。

狼毒花的根熬成汁能治冻疮,可花瓣有毒,误食了会让人产生幻觉。

能看见最想看见的东西。

他蹲下身,用冻得发红的手指碰了碰花苞。

冰碴簌簌落下,露出里面一点深紫的蕊。

“会看见什么呢?”

他喃喃自语,指尖的温度融化了一点冰。

那点深紫便显得更艳丽。

方依收回手,指尖的冰又冻上了。

那点深紫重新藏进冰壳里。

他笑了笑,觉得自己像个被风雪吹傻的笨蛋,竟然对着株枯花发呆。

可心里好像松动了些。

那些缠在一起的迷茫、恐惧、期待,顺着这片刻的怔忡,悄悄舒展开。

他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雪,继续往嚎风峡走。

雪没到大腿根了,每一步都要把腿从雪地里拔出来,再重重踩下去。

风从侧面吹来,带着沸湖特有的硫磺味,越来越浓,像是在催促他快点回去。

转过一道冰弯,嚎风峡的裂缝就在眼前。

那道无形的屏障泛着淡淡的光,把风雪挡在外面。

屏障内侧的雪地上,站着个小小的身影。

是巴娅。

她怀里抱着件厚实的兽皮斗篷,手里还攥着半块冻硬的甜根草饼。

看到他时,眼睛一下子亮了。

“依依!你可算回来了!”

她跑过来,把斗篷往他身上裹,手指冻得发僵,却还是固执地系好绳结。

“外面这么冷,你身上本就有寒毒,有多穿些嘛。”

“王昭君大人也醒了,在沸湖边坐着呢。”

方依接过那块冻硬的饼,入手冰凉,却能感觉到里面暖岩菇的余温。

他看着巴娅冻得通红的鼻尖,还有睫毛上的冰粒。

“嗯,回去了。”

他把饼塞进怀里,用体温慢慢焐着。

然后伸手揉了揉巴娅的头发。

巴娅仰着头看他,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

“你想清楚了吗?”

方依顿了顿,低头看着雪地里两人的脚印。

一大一小,歪歪扭扭地朝着同一个方向。

“没完全想清楚。”

他诚实地说。

“但知道该怎么做了。”

巴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拉着他的袖子往裂缝里走。

穿过屏障的瞬间,硫磺味和药草香扑面而来。

温暖的水汽打在脸上,融化了睫毛上的冰。

沸湖的金红色浪涛在不远处翻涌,雾气里。

一个素白的身影坐在岸边的岩石上,银发垂落。

她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往湖里扔了块冰。

冰块在金红色的水面上撞出一圈涟漪,很快被湖水的暖意融化,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方依深吸一口气,把怀里焐软了些的甜根草饼递给巴娅,低声说:

“你先回去吧。”

巴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岸边的王昭君,攥着饼的手指紧了紧。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往药圃的方向走,脚步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

雪还在下,却被峡谷的暖意滤成了细碎的雪沫。

飘在半空,像无数闪烁的星尘。

方依走到女子身边,在她旁边的岩石上坐下。

岩面被地热烘得发烫,透过兽皮烙在皮肤上。

和体内龙血的灼痛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去哪了?”

女子的声音很轻,像冰面下的水流,听不出情绪。

“外面待了会儿。”

方依看着沸湖,金红色的浪涛里,好像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她终于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在雾气里显得格外亮。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从蓝发扫到沾雪的靴子。

最后停在他的眼睛里,那里面翻涌着她熟悉的依赖,还有她陌生的坚定。

“想好了?”

她问。

方依迎上她的目光。

此刻都沉淀成了一句简单的话。

他知道这话一说出口,冰雪会崩塌,风暴会降临。

可他的脚步己经踩进了雪地里,再回头,脚印也早就被新雪埋了。

“嗯。”

“我要走了姐姐。”

沸湖的浪涛咕嘟响了一声,像是在回应。

王昭君再也没动。

雾气从湖面升起,漫过两人之间的空隙。

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些想不明白的规矩,说不清的情愫,还有这世界本来的样子

方依看着王昭君冰蓝色的眼眸,忽然觉得。

或许答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终于有勇气,把这迷茫的少年心事。

说给风雪听,说给沸湖听,说给眼前这个人听。

走着瞧吧。

他在心里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好似有无数个声音在附和。

像北荒的风雪,像嚎风峡的浪涛,像少年人那不成调的节拍。

在这广阔而迷茫的天地间,久久回荡。

———————————————————

“北荒之地,寒霜万里、冻土连穹。”

“黄金部族居北荒之尊,金徽在身,便可视众生为蝼蚁。”

“冬狩大典十年一会,明禁私斗。”

“暗则强者夺猎,如探囊取物。”

“所谓前百之积分者入秘库,不过是为夺取他人猎获,备下体面之辞。”

“女年十西系绳为聘,男年十五佩刀为丁。“

“裙裾是部落交易的筹码,骨血是联盟维系的之纽。”

“凛冬之海,活祭冤魂尚未沉底。”

“高台上早己欢饮己续,此等陋俗,积久竟成天经地义。”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

“北荒冻土之下,积怨如地火,终有喷发之日。”

“黑松林一战,黄金之花精锐尽灭,尸骸未存。”

“金徽散落,被马蹄碾作碎屑。”

“传言此战由一墨绿发、翠眸者主导,携紫狼、雷枭,行动如鬼魅,出手即雷霆。”

“其人似与黄金部族有血海深仇,所过之处,专破金甲,屡败精锐。”

“却对散部布衣秋毫无犯。”

“自此之后,北荒风动。”

“散落部族,如灰岩、黑水之属,竟有了聚首之迹。”

“凛活祭石台被推倒,碎块垒成灶台。”

“昔日用来捆绑祭品的绳索,如今系着猎获的兽肉。”

“分食之时,不分部族贵贱,猎手按劳取肉。”

“女子与男子同执刀匕,再无人将裙裾系绳当作家规。”

“有老妪言,曾见翠眸者亲手将一块烤狼肉递给拾柴的孤女。”

“其紫狼蹲坐一旁,温顺如犬,与传闻中噬金饮血之态判若两物。”

“黄金部族震怒,遣无数犀级将首率千骑围剿,铁甲映雪,金令传檄。”

“声言荡平叛逆,重铸威严。”

“然行至半途,烈风部旧地的牧人竟引马避道。”

“赤岩部的寨门紧闭,投石问路亦无人应答。”

“昔日金靴所至、万部俯伏之地,如今竟成独行之境。”

“北荒猎手私下传言:金徽的光,照不亮夜。”

“金甲的重,踏不破聚起来的心。”

“凛冬之海冰面,近年少了祭典的血痕。”

“有渔夜钓,见冰下暗流涌动,似有新泉奔涌。”

“猜想,或许是海底不甘被冻。”

“此语虽痴,却道出几分真意。”

“北荒的冻土之下,未必只有寒毒与枯骨。”

“还有那未死的根须,等一场敢掀翻冰雪的风。”

“离尘西南去者,从未想过留下痕迹。”

“然其走过的冻土上,玄铁岩的裂痕里长出了野草。”

“其放过的囚徒口中,尊卑本无凭的话渐成共识。”

“后来的翠眸者,未必是在继承什么。”

“只是恰好站在了积怨喷发的缺口上。”

“让那些被压抑了太久的不忿,终于有了出口。”

“史笔如秤,既称得出黄金部族的权势之重,亦量得出布衣之心的聚合之力。”

“北荒的冬天还很长,但冻土下的新泉己在奔涌。”

“聚起来的人己握紧了弓。”

“或许再过十年,冬狩之时,秘库的门会为所有猎手敞开。”

“凛冬之海的冰涛里,只有鱼虾,再无冤魂。”

“那时再看,所谓离尘,离的不是北荒的土,而是认命的心。”

“所谓归途,归的不是某个地方,而是人能自己做主的寻常日子。”

“这或许,就是进步的种子埋进冻土后,最该有的模样。”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重生84:我要上大学 少女到女皇的养成手册 风流方大宝的无敌修仙路 系统:肝出个全能修仙者 人在提瓦特觐见星神 洪荒:我,红云坑帝,坑女娲造人 性转后被系统调成魔王的最强女仆 我用内卷颠三界 我可能是一只假的奥特曼 铠甲勇士之我是影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