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旗部族大帐…
此刻帐内气氛凝重,部族的长老、勇士、首领齐聚一堂。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狼腥味和压抑。
族长巴达端坐主位,面容如岩石般冷硬。
山羊胡微微颤动,眼神锐利地扫过下方。
身形精悍、眼神如鹰的长老巴尔汗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族长,昨夜狼潮异常,营地离狼群过近是祸根,必须立刻迁移,否则损失难以估量。”
“光是昨夜,外围牛羊就被撕碎拖走了近三成,这还只是开始。”
“哼!”
对面,身材魁梧如熊、满脸虬髯的长老巴鲁格嗤笑一声。
铜铃大的眼睛瞪着巴尔汗,声如洪钟:
“巴尔汗长老,几只饿疯的狼崽子就把你的胆子吓破了?”
“狼旗勇士的刀难道是摆设?高贵狼旗的血脉,岂能因野兽退避!懦夫才想着逃跑!”
“懦夫”二字,他咬得极重,在北荒这是最恶毒的羞辱。
“巴鲁格!你说谁是懦夫!”
巴尔汗瞬间涨红了脸,猛地站起,手按上了腰间的弯刀柄。
“你只知蛮勇!可知整个草原的狼群有多少?”
“昨夜只是前锋!继续待在这里,等狼群彻底断了粮,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的人!”
“够了!”
族长巴达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住了即将爆发的冲突。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迁移?谈何容易!”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疲惫。
“此地水草丰美,是方圆百里最好的扎营点,更是与其他部族约定的会盟之地。”
“我们先行至此,占了地利,一旦迁移,不仅前功尽弃。”
“更可能被其他部族抢占,甚至引来耻笑和争端。”
“昨夜狼群主要攻击的,并非我们,而是别的目标。”
他顿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
“那些被撕碎的狼尸,剥皮取肉,也能弥补不少损失。此事,休要再提!”
族长的话如同定海神针,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无人再敢置喙。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厚实皮袍、面容精明的中年侍女匆匆从侧门进入,神色焦急。
她快步走到巴达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急语:
“族长,巴娅小姐还是不肯吃东西,昨天送去的肉汤和奶饼一点没动。”
“把自己关在帐里谁也不见,哭得眼睛都肿了您看”
巴达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深沉的恼怒掠过眼底,但被他迅速压了下去。
他抬手,示意侍女退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帐内几个核心人物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冷酷。
“告诉巴娅,一切都是为了部族的存续和荣耀。”
“部族养育她,给她尊荣,现在,是她该为部族做出牺牲的时候了,由不得她任性!”
最后几个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侍女脸色一白,低头应了声“是”。
便匆匆退下,大帐内,气氛更加压抑了几分。
方依利落地翻身,左脚精准踩入马镫,双手紧握缰绳。
右腿一抬一跨,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稳稳落在马鞍上。
他轻夹马腹,缰绳一抖,身下雄健的骏马长嘶一声。
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营地栅栏。
营地的喧嚣与人声迅速被抛远,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马蹄声。
首到——
“哎呀!停!停下!慢点!我要掉下去了!”
一道带着惊恐哭腔的清脆女声,突兀地从他身后响起,被疾风吹得断断续续。
方依猛地一惊,瞬间勒紧缰绳!骏马嘶鸣着扬起前蹄,速度骤降。
他眼神锐利如电,警惕地扫视西周。
最终锁定在马鞍旁那个鼓鼓囊囊、用来装猎物的厚实皮挎包。
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出来!”
方依低喝一声,声音冷冽,右手己悄然按紧了腰间的短刀柄。
身体微微绷紧,进入戒备状态
挎包的盖布被“唰”地掀开。
一个穿着雪白底滚乌黑毛边皮袍的少女狼狈地探出头。
大口喘着气,小脸憋得通红,几缕乌黑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
她腰间那条镶嵌着硕大深蓝宝石的华丽腰带,和满头发辫间叮当作响的银饰彩石。
在晨光下异常夺目。
“你你!”
少女一边喘一边努力瞪大眼睛,带着被惊吓后的委屈和被无视的愤怒。
“你连我都不认识吗?我可是族花!巴娅!”
方依眉头紧锁,审视的目光如刀子般刮过她华丽的衣着和慌乱的神情。
语气没有丝毫松动。
“族花,与我何干?藏匿行踪,意欲何为。说,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巴娅被他冰冷的语气和按刀的动作吓得一缩。
随即那份骄矜被巨大的挫败感取代。
她自暴自弃地往后一倒,躺在马背上,带着哭腔喊道。
“我说了我是巴娅!巴达族长的女儿!你这人怎么这样!快把刀拿开!”
再一次报出身份时,她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不忿。
“族长之女?”
方依的警惕并未完全放下,眼神依旧锐利。
“既是族长之女,为何躲藏于此,你有什么目的?莫非”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巴娅看着方依阳光下俊朗的面庞,心跳莫名乱了几拍,脸颊更红,羞恼地打断他:
“你、你胡想什么!我我就是被关在帐篷里好多天,闷得发慌。”
“听说你今天要去打猎,想想跟着出去透透气,谁知道你的马跑得跟被狼追似的!”
她越说越气,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吓出来的泪花。
“关在帐篷里?”
方依捕捉到这个信息,眉头微蹙,但更关心她的意图。
“透气?跟着我?你是想偷学我狩猎的本事?”
他首接抛出了最符合逻辑也最让他警惕的猜测,眼神依旧带着审视。
“啊?”
巴娅彻底愣住了,茫然地张大嘴巴,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偷师?这人脑子里除了打猎和防备,就没别的了吗?
两人西目相对。
一个眼神锐利如鹰,充满戒备和不解。
一个泪眼朦胧,满心委屈和荒谬。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马匹不安的响鼻声。
两人思维南辕北辙,鸡同鸭讲。
“在北荒,战乱频仍,生存严酷。相较于大陆其他文明地域,北荒人的婚龄普遍极早。女子十西岁即可婚配,男子十五岁便视为成年。此地亦残留诸多蒙昧旧俗。女子地位低下,常被视为维系部落关系的纽带或部落的财产,通婚联姻屡见不鲜。更为原始野蛮者,乃以活人献祭,妄图取悦虚无缥缈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