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卷起漫天的黄沙,将北京城外的天空染成了一片惨淡的土黄色。
思汗那张嘴,简直象是被开了光的毒舌,说什么来什么。
还没等京城的老百姓从新皇登基的喜庆劲儿里缓过神来,瓦剌人,真的杀回来了。
而且这一次,他们来得比谁都快,比谁都狠。
也先这头受了伤的孤狼,在草原上居然真的让他翻了身。他象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拿着自己最后的威望做抵押,硬是把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是想要趁火打劫的部落首领给忽悠瘸了。
“赢了,北京城的金银女人随便抢;输了,大家一起完蛋!”
就凭着这股子光脚不怕穿鞋的狠劲,他硬是又凑齐了十万大军。
这帮人绕过了防守严密的边关,象一群闻着血腥味的饿狼,星夜兼程,一路狂奔,那速度快得连沿途的驿站都来不及点燃狼烟。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德胜门的城楼上时,守城的士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城外一看,魂儿差点没吓飞了。
黑。
无边无际的黑。
原本空旷的京郊原野上,此刻已经被黑压压的军队填满了。
那不是整齐的方阵,而是一片杂乱却充满了暴戾气息的黑色海洋。
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喧哗声,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像潮水一样拍打着北京城高大的城墙。
旌旗遮天蔽日,连太阳的光芒都被挡住了。
“我的妈呀……这……这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吗?”
一个年轻的守军手里的长枪“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两腿打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城内的警钟,疯了一样地响了起来。
“当!当!当!”
急促的钟声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刚刚才打开店门做生意的茶馆老板,手里的茶壶吓得摔了个粉碎。街上遛弯的大爷,提着鸟笼子就往家跑,鞋都跑丢了一只。
整个北京城,瞬间炸了锅。
“不是说打赢了吗?不是说也先那狗贼跑了吗?”
“怎么又来了?而且还来了这么多人!”
“完了完了,这回是被包饺子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百姓们哭爹喊娘,四处乱窜,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瞬间堵得水泄不通。
大家都以为之前的胜利能保十年太平,谁能想到,这帮蛮子居然这么不讲武德,回手就是一个回马枪!
这就是战争,从来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此时,城外的瓦剌军阵前。
也先骑在那匹高大的黑马背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上的铠甲还带着上次战败时留下的划痕,那道横贯脸颊的伤疤更是因为愤怒而充血,显得狰狞可怖。
但他眼里的火焰,比上次更盛,那是复仇的火焰。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北京城,看着城头上那些慌乱奔走的明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大汗,这就是北京城?”
旁边一个新添加的部落首领,看着那高耸的城墙,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又带着几分畏惧。
“听说那个叫思汗的老东西就在里面,这老家伙邪门得很,上次那大水……”
“闭嘴!”
也先猛地转头,一鞭子抽在那首领的马屁股上,吓得对方差点掉下马去。
“少他妈跟老子提上次!”
也先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指着远处的城墙,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疯狂的自信。
“上次是我们大意了,进了那个老狐狸的圈套。”
“他也就是仗着地形,玩点引水淹人的下三滥手段。”
“可现在呢?”
也先拔出腰间的弯刀,刀尖直指德胜门的城楼,大声吼道:
“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这是攻城战!”
“北京城墙高池深,那是咱们的劣势,但也是那个老狐狸的死穴!”
“水往低处流,难不成他还能把河水引到这几丈高的城墙上来淹我不成?!”
周围的将领们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对啊!
上次是在河谷里被阴了,这次是在平地上攻城,哪来的水攻?
没了那些妖术,明军就是一群躲在乌龟壳里的软脚虾!
“大汗英明!”
“没了妖术,看我不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士气,瞬间被点燃了。
那是一种野蛮的、渴望杀戮和掠夺的原始冲动。
也先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他必须在明军的勤王大军赶到之前,拿下这座城池,或者至少,要逼得城里那帮人跪地求饶!
“传我将令!”
也先高举弯刀,眼神凶狠得象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
“不用试探,不用留手。”
“告诉下面的儿郎们,打破城池,封刀三日!金银财宝,漂亮女人,谁抢到就是谁的!”
“三日之内!”
“给老子踏平此城!”
“我要把那个思汗的老皮剥下来,做成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