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的喧嚣,渐渐散去。
新皇朱祁钰,正抱着那方传国玉玺,在后宫里傻乐。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天上掉馅饼。
还是那种肉馅儿特大、皮特薄的馅饼。
但对于思汗来说。
这场“宫廷大戏”,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
真正硬的大菜,还在后头呢。
定国公府,书房。
思汗脱下了那一身繁琐的一品朝服。
换上了一件轻便的练功服。
他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颗核桃。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此刻却精光四射。
“福伯。”
“老奴在。”
“叫于谦、石亨、范广他们,即刻来见我。”
思汗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杀伐决断的冷意。
“告诉他们,别穿官服。”
“穿甲!”
……
半个时辰后。
兵部大堂。
这里,已经成了大明朝事实上的最高指挥中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于谦、石亨、范广等一众内核武将,一身戎装,按剑而立。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他们知道。
内乱虽平,外患未除。
瓦剌的那头饿狼,虽然在居庸关崩了一颗牙。
但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咚!咚!咚!”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思汗,走了进来。
没有废话,没有寒喧。
他径直走到正中央的主位上,坐下。
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邝野老了,身子骨也不行了。”
思汗开口,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不能空着。”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刚刚盖好“新鲜”玉玺大印的圣旨。
随手,扔到了于谦的怀里。
“廷益,从今天起。”
“你就是兵部尚书。”
“总揽京师九门防务,节制天下兵马!”
于谦捧着那份沉甸甸的圣旨。
手,微微颤斗。
他不是贪权。
他是感受到了这份信任背后,那如山一般的压力!
兵部尚书!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就是要把整个大明的身家性命,都扛在肩上啊!
“学生……领命!”
于谦没有推辞,也没有跪谢。
他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圣旨,眼神坚定得象一块磐石。
“好!”
思汗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旁边那个一脸煞气的石亨。
“石亨。”
“末将在!”
石亨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你那条疯狗的性子,我很喜欢。”
思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德胜门,是京城的北大门,也是瓦剌人最可能主攻的方向。”
“我把它,交给你。”
“你敢不敢接?”
“有什么不敢?!”
石亨猛地抬头,眼中闪铄着嗜血的光芒。
“只要公爷给足了火药和炮弹。”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让他把命留下!”
“好!有种!”
思汗大笑一声,又看向了那个一直沉默寡言,却稳如泰山的范广。
“范广。”
“末将在。”
“你守安定门。”
“石亨是矛,你就是盾。”
“他若是疯过头了,露了破绽,你得给我兜住了!”
“末将遵命!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范广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令人心安的稳重。
……
人事安排,如行云流水。
每一个关键的位置,都放上了最合适的人。
思汗用他那一百年的毒辣眼光。
将这支刚刚经历过清洗和重组的军队,捏合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铁拳!
做完这一切。
思汗缓缓起身。
他走到了大堂中央,那幅巨大的京师堪舆图前。
那是一幅,详细到了极致的军事地图。
每一条街道,每一段城墙,甚至每一个火力点。
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
沿着北京城那巍峨的轮廓,缓缓划过。
最终。
手指停在了,北方的边境在线。
“廷益啊。”
思汗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幽远。
“你要记住。”
“瓦剌的也先,是个枭雄。”
“他在居庸关吃了那么大的亏,连儿子都丢了。”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于谦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老师的意思是……他会报复?”
“不仅仅是报复。”
思汗冷笑一声。
“是一场,赌上国运的,豪赌!”
“他会集吉他所有的兵力,绕过关隘,直扑京师!”
“他要用我们的血,来洗刷他的耻辱!”
说到这里。
思汗猛地转过身。
那双苍老的眼睛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死死地盯着于谦。
就象是一头老狮子,在看着自己即将出征的幼崽。
“廷益。”
“朝堂上的那些牛鬼蛇神,我都替你清理干净了。”
“后勤的钱粮,我也替你准备足了。”
“甚至连皇帝,我都给你换了个听话的。”
“现在的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思汗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于谦的肩膀。
那力道,大得惊人。
“这座北京城。”
“这大明两百年的国运。”
“还有这满城百姓的性命。”
“——我,就交给你了!”
于谦浑身一震。
他感受到了老师手掌传来的温度,和那份沉甸甸的重托。
他深吸一口气。
后退半步。
对着思汗,深深地,长揖到底!
“老师放心!”
“只要于谦还有一口气在。”
“瓦剌人,就休想踏进北京城半步!”
“除非……”
于谦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他们,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