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傅！大师傅！”
一声声略显急促的呼唤，穿透了京城街道的喧嚣，传入正悠闲地啃着冰糖葫芦的肖羽耳中。
转过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体面、约莫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老者正激动地朝自己小跑而来。
这个老头……似乎在叫自己？
肖羽眨了眨眼，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人。
他一身普通青衫，除了气质略显出尘，与这繁华京城的普通游人并无二致。
“大师傅，真的是您啊！小老儿还以为眼花了！”
那老者跑到肖羽面前，气息微喘，脸上堆满了惊喜和敬畏的笑容，连忙躬身行礼。
“老人家，我们见过？”肖羽咽下口中的吃食，疑惑地问道。
他记忆里确实没这号人物。
难不成自己有阿尔茨海默病的前兆主要表现了：记忆力减退。
“回大师傅的话，小老儿楼望明，乃是这京城万宝楼的掌柜。楼内……楼内一直供奉着您的画象，小老儿日日擦拭，绝不敢忘尊容，是以才能一眼认出您来。”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眼前之人可是活神仙啊！
“哦——”肖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二徒弟楼心月麾下产业的人。
没想到那丫头把自己的画象给挂起来了，这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那，你有什么事情吗？”肖羽继续啃着糖葫芦，随口问道。
楼望明赶紧道：“小姐早有吩咐，但凡楼家产业，无论何处，见到大师傅您，都必须如同见到她本人，乃至比见她本人更要躬敬十分，务必小心伺候，满足您一切要求。小老儿既然有幸遇见，岂敢怠慢？故而冒昧打扰，想恳请您移步，到前面不远的万宝楼稍作歇息，喝杯粗茶，也让小老儿略尽心意。
他的态度诚恳至极，甚至带着点生怕肖羽拒绝的徨恐。
肖羽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掂量了一下手里还剩两颗山楂的糖葫芦，心中暗道：反正闲来无事，去自己徒弟的地盘逛逛也好，顺便看看这京城万宝楼被心月那丫头经营得如何。
他便点了点头，道：“行，正好走走。”
楼望明顿时喜出望外，连忙侧身引路：“大师傅，您这边请，小心脚下。”
从街口到万宝楼不过一炷香的路程，楼望明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他小心翼翼地落后肖羽半个身位，一边引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语气里充满了对楼心月的崇敬和对肖羽的敬畏。
“大师傅您不知道，小老儿原本不姓楼，是蒙小姐大恩，赐予楼姓，这才叫了楼望明。小姐说，望明，是希望小老儿能时刻看清前路，不忘本分，也要望见我楼家光明前程……”
老者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与感激。
“小姐她……她是真的将您奉若神明啊。平日里处理各地生意，再忙再累，只要收到任何可能与您有关的消息，哪怕只是捕风捉影，都会立刻放下一切亲自过问。楼家内核的‘幽兰居’里，您的画象挂在最中央，小姐每日清晨必定先去敬香问候……她常对我们说，没有大师傅您，就没有她楼心月的今天，更没有楼家如今的基业。她所有的本事，都是您手指缝里漏出的一点微光点亮……”
肖羽安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笑意。
心月这丫头，心思玲胧剔透，经商手段厉害，没想到这份尊师重道的心意，也是如此真挚浓烈。
他这个做师傅的，心里自然是受用无比，比吃了十串冰糖葫芦还舒坦。
谈笑间，一座气派非凡的三层楼阁出现在眼前。
朱漆大门，鎏金匾额，“万宝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门口车水马龙，进出的顾客衣着光鲜，非富即贵，彰显著此地的繁华与不凡。
然而，就在脚步临近的瞬间，肖羽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挑。
他瞬间就捕捉到了周围空气中那一道道隐藏的、若有若无的视线。
这些视线来自不同的方向，街角的小贩、对面的茶楼雅座、甚至更远处一些民居的窗户后面。
或明或暗，都聚焦在这万宝楼附近。
“大师傅，楼上请。”
楼望明见肖羽停顿下来，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再次出声邀请道。
“恩。”
肖羽不动声色，跟着楼望明穿过喧闹的一楼大堂。
堂内宽敞明亮，柜台林立，珠宝玉石、古玩字画、奇珍异宝分门别类，琳琅满目。
客人们或驻足观赏，或低声与伙计询价，一派生意兴隆的景象。
他们径直上了三楼，来到一间极为雅致静谧的房间里。
这里显然是招待最尊贵客人的地方，布置清雅，熏香淡淡，窗外正好能看到热闹的街景，却又隔绝了大部分噪音。
楼望明亲自端来一套精美的茶具，小心翼翼地为肖羽斟上一杯热茶。
茶汤清亮澄碧，一股清幽冷冽的兰花香瞬间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大师傅，这是静心兰露，您请慢用。”楼望明躬敬道。
肖羽眨了眨眼，这茶他记得，是楼心月她父亲楼啸天花了大代价弄来的极品，产量极少，平时都宝贝似的藏在老巢“幽兰居”的最深处。
怎么在这京城分号也有？
似乎看出了肖羽的疑惑，楼望明连忙解释道：
“大师傅明鉴，这静心兰露确实珍贵无比，楼内库存也极少。这一小罐，是小姐亲自封存后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小老儿这里的。小姐吩咐了，就存在这雅室之内，谁也不准动，万一……万一哪天大师傅您云游至此，驾临小店，绝不能没有最好的茶招待。”
肖羽闻言，心中那点暖意又升腾了几分，点了点头，轻呷了一口。
茶汤入口微涩，旋即化为甘醇。
“不错，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