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流缓缓前行,喧嚣声越来越高,肖羽与太子一群人最终被这股人流裹挟着,来到镇中心最为耀眼夺目的一栋建筑前。
“撷芳楼”!
只见此楼高达五层,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之能事。
门前台阶上,十数码身着轻薄彩衣、容貌姣好的女子正莺声燕语地迎送着宾客,好一派纸醉金迷的热闹景象。
那眼尖的老鸨早已注意到肖羽这一行人。
虽然肖羽一众人衣着相对内敛,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度根本无法掩饰。
尤其为首两太子夏承吉与肖羽,一位虽努力掩饰但眉宇间自有睥睨天下的尊贵雍容,另一位则更是飘然出尘,周遭的喧嚣竟似无法沾染其分毫。
他们身后那几名随从,看似随意站立,实则眼神锐利如鹰,气息沉稳,太阳穴微微鼓起,分明是万里挑一的顶尖好手。
老鸨心中立刻断定,这是来了真正了不得的大人物!
恐怕是京城里来的顶级勋贵子弟!
她脸上瞬间堆起最谄媚的笑容,扭着水蛇腰,快步迎了上去:
“哎呦喂!这是哪阵仙风把几位这般神仙似的贵公子吹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快请快请!外头喧闹,莫要惊扰了贵客雅兴!”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挥退周围想要凑上来揽客的庸脂俗粉,亲自躬身引路,将肖羽一行人穿过拥挤喧闹的大厅,引至二楼一处位置绝佳的上等雅间。
这里视野极好,既可居高临下纵览整个大厅中央的表演高台,又能相对隔绝下方的过分嘈杂。
显然是为最尊贵的客人准备的。
肖羽与太子刚落座,便有四位身着淡雅纱衣、容貌清秀的俏婢奉上香茗、美酒以及四碟精致时鲜果品。
动作轻柔显然是训练有素。
片刻后,老鸨挥退婢女,亲自凑上前:
“几位公子爷是第一次来我们撷芳楼吧?
今日正是我们三年一度评选花魁的大日子,楼里的姑娘们可都铆足了劲呢!
不知公子们喜好何种类型?
是喜欢诗画双绝的清倌人陪您品茗论道呢?
还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为您红袖添香?
或是……嘿嘿,有那舞姿绝伦、歌喉婉转的当红姑娘为您献艺助兴?
我们这儿应有尽有,包管公子们满意!”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暗示着楼下那些争奇斗艳的女子。
太子夏承吉闻言,眉头再次蹙起,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厌烦和不适。
身旁一名护卫见状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枚黄澄澄的金元宝,直接塞到老鸨手中说道:
“我家公子喜静,无需旁人打扰。你只管送上最好的酒水茶点,无事不必近前。”
那老鸨入手一沉,掂量出那金元宝的分量,又感受到护卫身上那股隐而不发的寒意,心中更是骇然,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璨烂:
“明白!明白!贵客放心!绝对无人打扰!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门外伺候的小婢便是!老身这就告退,不打扰几位公子的雅兴了!”
说完,紧紧攥着金元宝,躬身退出了雅间。
临走时还细心地将屏风重新拉好。
雅间内终于清静下来。
太子夏承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身处这弥漫着浓烈脂粉甜香和酒气的环境,听着楼下传来的阵阵暧昧笑声和划拳行令声,他依旧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污浊。
“先生,此地实在是……乌烟瘴气,喧哗不堪,恐污了您的清听。我们不如……”
肖羽却仿佛浑然未觉,他优雅地端起那盏雨过天青色的瓷杯,轻轻嗅了嗅杯中茶香,神色淡然道:
“人间百态,皆是风景。雅有雅的趣致,俗有俗的热闹。况且,此地汇聚一城之精华,三教九流,消息最是灵通,听听这红尘俗音,看看这众生百相,未必不是一种修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楼下那些宾客。
“至雅近俗,大俗亦雅。心若静,闹市亦山林;心若扰,山林亦闹市。殿下,着相了。”
这里可比前世的夜店酒吧高雅太多了!
太子闻言,浑身微微一震,如同被点醒一般。
仙师话语虽平淡,却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他再次看向楼下那喧嚣的场景,心态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仅仅是排斥和厌恶,而是尝试以一种观察和思考的角度去看待。
是啊,这何尝不是民间最真实、最鲜活的一部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那份不适压下,端正了坐姿:“先生教训的是,是晚辈狭隘了。”
而那四名便服护卫,则早已无声无息地散开。
两人立于雅间入口屏风之外,如同门神,隔绝一切不必要的打扰;
一人立于窗边,看似欣赏风景,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楼下人群和对面建筑,排查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
最后一人则站在太子与肖羽身后不远处,身体微侧,保持着一个既能随时护卫,又不会打扰到主人谈话的距离。
他们的目光时刻扫描着周围环境,肌肉微微绷紧,处于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警戒状态。
除非太子或肖羽明确执意要召女子相陪,否则他们绝不会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半步。
即便是太子一时被这氛围迷惑有所意图,他们也会设法委婉提醒或加强戒备,而非真正放任。
这是他们的职责。
皇家血脉不可被随意沾污。
不一会儿,楼下高台之上,几名身段婀挪、穿着轻薄舞衣、面覆轻纱的舞姬开始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水袖翻飞,媚眼如丝,引得台下阵阵叫好喝彩声,将现场的气氛逐渐推向高潮。
暖场已毕,真正万众期待的花魁竞选,即将拉开序幕。
而肖羽的目光,也带着一丝纯粹的观赏性,投向了那流光溢彩的舞台。
“咦?作画的清倌儿居然是个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