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嬴子钺是自己的骨肉后,阿房事事为他着想。
嬴政发现,自己在阿房心中的地位,已不及嬴子钺。
他未曾料到会如此。本以为阿房知晓子钺身份后,会如对待籍孺一般,却不想她对子钺的关怀远超昔日。
嬴政始料未及。
“子钺……应当不会动怒吧?”嬴政语气迟疑。
阿房轻瞥他一眼。
嬴政:“……”
他若处理不当,阿房恐怕再难原谅他。
此刻,阿房全心全意站在子钺一边,
而他嬴政,已被彻底忽视。
如今,他还能反悔吗?
君无戏言。
若他反悔,阴阳家会如何看他?
诸子百家,天下人,又会如何看他?
正当嬴政沉思之际,那光芒骤然照入深宫。
“怎么回事?”阿房神色骤变。
嬴政沉稳道:“无论何事,有朕在,不必担忧。”
阿房却冷声道:“我忧心的是子钺。”
这异光从何而来?
是否会伤及子钺?
思及此,阿房心弦紧绷。好不容易从鬼谷子石长老口中确认子钺是她的骨肉,
得此麟儿,她欣喜若狂。
如今日日盘算如何弥补母子之情,亦是甜蜜。
她绝不容许嬴子钺有半分差池。
在阿房注视下,嬴政当即传令殿外。
此刻!
嬴子钺静观战局,手握土灵珠,心知无需亲自出手。
土灵珠光华大盛,如天幕垂落,倾刻凝为实体,朝重伤的曹秋道等人轰然压下。
曹秋道仰视苍穹,那看似柔和的光芒却暗藏杀机,死亡气息扑面而至。
“不!”
他凄厉嘶吼。
闳孺不能失去他,
若他身死,闳孺岂能顺利登临王位?
于曹秋道而言,此乃痴人说梦。
生死关头,
他燃尽半生寿元,内力化巨剑,悍然斩出。
这一剑光华夺目,威势远胜从前。
剑芒冲霄,天地为之震颤。
王宫偏殿外,盖聂亦被这剑意所慑。
此等境界,他至少还需苦修三载方能企及。
但败便是败。
他望向殿内,再度抱剑行礼。
自石长老入宫,盖聂寸步不离。
只为向这位鬼谷子求教真传。
盖聂与群臣皆以为,嬴子钺之强,皆因石长老【鬼谷子】指点。
他期盼师尊能点拨自己,更上一层楼。
殿内,石长老感知剑意,却未抬眼。
《仙剑奇侠传》属仙侠,《秦时明月》不过武侠。
看似低武,
然招式描写,又似高武。
“总觉蹊跷。”
石长老闭目调息,暗忖:仅凭献策,岂能得嬴政如此倚重?
断无可能。
若非如此,缘由何在?
……此刻,
土灵珠神光涤荡,摧枯拉朽。
诸般力量在其面前,皆如尘埃溃散。
曹秋道的剑气与身躯,亦不例外。
瞬息间,他身躯僵直,血肉尽化尘泥。
如石象伫立,生机全无。
蒙恬上前,指尖轻触。
石象轰然崩塌,碎作满地土块。
土灵珠之光,执掌大地之力,却不止于此。
凡光芒所照之物,
草木皆成泥塑,形貌俱灭。
咸阳城内,惊呼四起。
围观内侍纷纷逃窜,寻觅掩体。
无人愿步曹秋道后尘。
蒙恬深知,凭己方之力,已无法阻拦嬴子钺。
曹秋道尚且如此,何人能敌?
纵有千军万马,不过送死罢了。
一代剑豪,竟落得如此下场。
公子扶苏战栗不已,自知若与嬴子钺兵戈相向,必死无疑。
此刻,扶苏、蒙恬等人,皆心生惧意。
蒙恬深知嬴子钺实力非凡,却未料到他如今竟强悍到这般地步。
此刻的嬴子钺,比以往更加令人心惊。
“难道就任由他这般猖狂?”
闳孺自诩正义,此刻愤然高呼。
他本是秦王与阿房的亲生骨肉,血脉尊贵无双,
虽自幼饱尝艰辛,但他甘愿承受,也因此磨砺出远超世家子弟的坚韧意志。
可如今呢?
公孙大娘——那个待他刻薄、他却始终顺从的“母亲”,竟突然发狂,将他去势,使他失去男儿之身。
历经磨难回到咸阳,他满心期盼能与亲生父母相认,
可等待他的,却是嬴子钺被奉为阿房之子?
嬴子钺为何要夺走他的身份?为何要如此欺人?
闳孺恨得牙关紧咬,心中怒火翻涌——本是同根生,何至于此?
“看来,你们心有不服……”
嬴子钺正欲诛杀湘君,此刻已锁定其踪迹。
他目光扫过蒙恬、扶苏、闳孺等人变幻的神色,淡淡开口。
刹那间,磅礴威压自嬴子钺周身席卷而出,水魔兽的森然气息笼罩四方。
闳孺坚信真理在握,嬴子钺再强也动摇不了他的信念。
然而此刻,那股碾压一切的威势却直逼心神,令他难以喘息。
“砰!砰!砰!”
蒙恬身后的兵卒接连跪地,无人敢硬撑。
蒙恬与扶苏对视一眼,恍如昨日重现。
无形的重压如山岳般倾轧而下。
蒙恬沉默一瞬,终究单膝触地。
跪下的刹那,周身压力骤然消散。
扶苏紧咬牙关,却别无选择。
他虽习武,却终究选择了儒道,此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只能屈膝。
跪地之后,他的面色才渐渐恢复如常。
唯独闳孺,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下跪?认输?向嬴子钺低头?
绝无可能!
他才是阿房之子,本该是这王宫中最尊贵的存在!嬴子钺凭什么践踏他的尊严?
“不跪?便是不服?”
嬴子钺唇角微扬,拜月教主的从容风度下,言语却冰冷刺骨:“若不能让我满意,你的结局……只有一个。”
嬴子钺话音未落,水魔兽的滔天气势已屏蔽天穹。
大地震颤,土灵珠的力量骤然爆发,
一道数丈深的沟壑在众人脚下裂开。
扶苏与蒙恬禁若寒蝉,不敢再言。
而闳孺,
他原以为正义属己,嬴子钺不过是窃取他身份的狂妄之徒。
可在这股力量面前,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斗,身躯摇摇欲坠。
不!他绝不能跪!
他是对的,他必须坚持!
闳孺咬破嘴唇,鲜血渗入齿间。
若是籍孺在此,早已崩溃,而他的坚韧,远非常人可比。
但这一切,又有何用?
天光渐暗,暮色如血,笼罩四野。
闳孺感到自己即将崩溃,
身躯因恐惧而战栗,
面对那股压倒性的威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屈膝。
双膝一寸寸沉向地面。
“闳孺公子!”
“不可如此啊!”
仍有追随者渴望攀附从龙之功,
在护送闳孺返回咸阳的路上,不少人暗中押注,
将前程寄托于他,自然不愿见他俯首跪拜。
可那些出声劝阻之人,转瞬便被无形之力撕碎,血肉横飞。
目睹为自己发声者惨死,闳孺心如刀绞,怒意翻涌,
但迎上嬴子钺含笑的眼眸,所有情绪倾刻消散。
忍——
他必须隐忍。
闳孺胸中怒火灼烧,此生仅有两次如此渴望杀人,
第一次是公孙大娘,
她以偷天换日之计,令他误认其为生母,百般孝顺,
却为扶持亲子籍孺上位,夺他身份,更害他受宫刑,失却男儿尊严。
第二次便是嬴子钺,
此人敢在宫中肆无忌惮,不正是因窃取了他闳孺的阿房之子身份?
恨意滔天,
可触及嬴子钺戏谑的目光,他只能咬牙吞声。
终于,膝盖重重砸落地面。
先活下来,
只要见到母亲阿房与父皇嬴政——
闳孺坚信,那时真相必将大白。
另一侧,
扶苏跪伏于地,深知局势已无可挽回:
“子钺,你我终究血脉相连。此番风波皆因湘君而起,与我等无关。我愿引路寻他,请您息怒。”
他一字一句艰难吐出,
每一声都似利刃剜心。
这已非他首次在嬴子钺面前卑躬屈膝,
以“您”相称的屈辱灼烧着尊严,
却不敢反抗,只盼噩梦早终。
周遭跪伏之人恍然:原来祸端竟是湘君?
他们与那阴阳家的蠢货素不相识,
却无端遭此大辱。
恨意啃噬心脏——
若非湘君,何至沦落至此!
闳孺亦咬碎牙关,
未料阴阳家中竟有此等愚妄之徒,
累得自己同受折辱。
他仍怀希冀:只要面见双亲,定能拨云见日。
届时,嬴子钺又算什么东西?
可他不知,
嬴子钺何曾倚仗所谓阿房之子的虚名?
这般言论于他不过蝼蚁絮语。
他凭的,是凌驾众生的实力。
更不屑成为阿房之子——
反倒是阿房,日夜渴盼得子如他。
若闳孺知晓此事,
只怕当场便要呕血身亡。
此刻,
死寂笼罩天地,
嬴子钺唇畔含笑,四周寒风却刺骨如刃,卷散血腥。
压抑的气息骤然绷紧每寸空气,
月神等人静立其身后,
被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
无需动作,
他已碾碎所有阻碍。
少司令曾体会的庇护,
此刻月神与焱妃亦感同身受。
嬴子钺眸光微转,望向某处,语调温柔似三月暖阳:”湘君既已到来,为何还不现身?”
暗处的湘君呼吸一滞。
他本欲暗中观察局势,不料刚至便被察觉。
湘君平复心绪,自阴影中踱步而出。
为求生机,
他备下诸多后手,
思虑万千。
此刻他躬敬行礼,
忽见娥皇女英静立嬴子钺身后,
顿时暗恨不已,却不敢显露分毫。
只得垂首道:”公子钺,在下愿负荆请罪。”
”请罪?”嬴子钺眉眼含笑,
这般温润模样,任谁都会觉得他通情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