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冰鳞蟒的材料出手，入帐两百八十块灵石后，李缘便依循记忆，向着与李秋约定好的位置走去。
黑市的阴影人流中，他黑袍下的眉头微蹙。
此行两大目标，《蕴灵术》《凝种术》杳无踪迹，现在收获仅限于处理掉了冰鳞蟒材料。
看来这黑市鱼龙混杂，真正的好东西要么深藏不露，要么早已被有缘者捷足先登。
想要真正淘到顶级货色，还得看接下来的拍卖会。
来到约定的石柱旁，没等多久，李秋的身影便如同融入阴影的水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道兄，”李秋的声音压得极低，“时辰差不多了，拍卖会该开场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李缘跟上。
两人导入沉默的人流，向着黑市更深层走去。
彼此交谈皆刻意压低声音，在这灵识探查如同黑夜明灯的地方，反不如这最原始的耳语来得隐蔽安全。
旁人见两人嘴皮微动，也只当是寻常交谈，不会过多关注。
“道兄，”李秋一边走，一边将打探到的最新消息透露出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我方才又打听了一下，据可靠消息，此次拍卖会的压轴之一，很可能是炼制筑基丹的灵药种子！”
李缘黑袍下的身形几不可察地一顿。
炼制筑基丹的灵药种子！
这些灵药的种子向来被各大宗门和灵植世家严密掌控，流入外界的又基本被一些灵植师抢购。
这黑市拍卖会，竟能搞到这等东西？李秋这“可靠消息”的源头，恐怕也不简单。
“哦？”李缘的声音通过兜帽传出，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此物可非同小可。消息确定？”
“八九不离十。”李秋笃定道，“不过具体品相、数量，还得等上了拍卖台才知晓。但既然放出了风声，多半是真有其物。”
李秋后面又说了些其他拍品的零星传闻，但比起有关筑基丹的灵植种子的惊讶，其他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李缘的心思已完全被这个消息占据。
两人穿过几条岔道，来到一处更为宽阔的石室入口。
两扇厚重的石门紧闭，门前站着四名气息更为深沉、煞气隐隐的黑袍守卫，腰间悬挂着与黑市守卫同款但花纹更繁复的令牌。
李秋和李缘各自亮出那枚水波纹墨玉符牌，守卫验看无误后，沉重的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短甬道，尽头壑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仿佛天然溶洞穹顶被削平的圆形石厅出现在眼前。
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尺许的石台，便是拍卖台。
围绕着拍卖台，呈扇形分布着一排排简陋的石凳，此刻已有约莫三分之一的位置坐上了同样黑袍罩身的身影。
石壁高处镶崁着几颗散发着惨白光芒的巨大宝珠，将整个拍卖场映照得一片朦胧阴森，更添几分神秘压抑的氛围。
“倒是省了装璜的钱。”李缘心中暗忖，对这环境毫不意外。
黑市拍卖，要的就是隐秘和效率，而非排场。
他与李秋找了个靠后、视野尚可的位置坐下，静待开场。
坐下后，李缘的心神却难以平静。
这灵植种子诱惑太大了！
然而，现实是冰冷的灵石。
李缘默默盘算着家底：售蟒所得两百八十六块，加之之前的积蓄，储物袋中如今共有七千三百多块下品灵石。
这看似不少，但年末万宝楼拍卖会上的符师传承，才是他筹谋已久、志在必得的目标！
那关乎他未来长久的生财之道和护道手段。
为了符师传承，他连金丹洞府灵田的诱惑都暂时压下了。
“种子虽好，但终究是长线投资，且培育风险极高，周期漫长。符师传承，却是立竿见影的收益和实力提升……”
李缘在心中反复权衡利弊，理智与渴望激烈交锋。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三千！最多三千灵石！若竞价超过此数，立刻放弃！绝不能因小失大。”
做出决定后，李缘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如同磐石，静静注视着那空旷的拍卖台，等待着决定是否出手的时刻到来。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淌，石厅内的黑袍身影越来越多，几乎要坐满了位置。
空气混杂着各种收敛的气息，在沉默中蕴酿着无形的暗流。
终于，当最后一丝入口的光线被石门隔绝，石厅陷入完全的、被宝珠光笼罩的封闭空间时，拍卖台后方的一道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一个同样身着宽大黑袍、但身形略显佝偻的老者缓步走上台。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惨白色面具，面具上没有任何花纹，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
老者站定，没有任何开场白，只是用那双在面具后显得格外幽深的眸子扫视全场，一股无形的、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威压弥漫开来，瞬间压下了所有细微的嘈杂。
炼气九层！看气息甚至开始尝试筑基了！
整个石厅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开始。”面具老者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清淅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一名身材壮硕、同样黑袍罩面、气息在炼气七层左右的侍者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上台，放在老者身前的石案上。
红布揭开，露出一柄通体乌黑、刃口隐有血槽的短匕。老者言简意赅：“一阶上品法器，‘乌煞匕’，附带破甲与噬血效果。起拍价一百五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块。”
拍卖会，在这冰冷而高效的氛围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李缘收敛心神，暂时将灵植种子之事按下，冷静地观察着前期的拍品。
法器、丹药、符录、甚至几件用途不明的“古物”……一件件物品被呈上，在老者毫无感情的报价声中，被台下的黑袍人们以同样低沉简洁的声音竞价、买走。
气氛紧张而压抑，每一次报价都象是掷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短暂的涟漪。
终于，当一件防御性的龟甲法器以五百灵石落槌后，面具老者微微抬手，示意侍者呈上下一件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