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修士体内那股阴寒、夹杂着土腥与蛇类腥甜的气息，此刻在李缘大成枯荣术的灵觉下，如同剥开迷雾般清淅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神秘机缘或地底寒泉的产物？
这分明就是冰鳞蟒那带着特殊寒毒的咬痕所残留的、深入骨髓的侵蚀之力！
这倒楣蛋不知在何处遭遇了冰鳞蟒，被其毒牙咬中，寒毒入体，侵蚀经脉，重创生机，最终导致神志不清、修为甚至有些倒退。
其体内驳杂混乱的寒气，正是冰鳞蟒寒毒与修士自身法力、生机被侵蚀后混合的产物。
心中那点因寒气而升起的探究欲瞬间熄灭，“白激动一场。原来是条被蛇咬废了的咸鱼。”
一个被冰鳞蟒寒毒废掉的炼气五层，经脉郁结，生机黯淡，神志不清，就算买回去，驱除那跗骨之蛆般的寒毒也需耗费巨大精力，得不偿失。
三百灵石？有这钱不如多买几颗灵丹实在。
不再多看那笼中身影一眼，仿佛那只是角落里一件蒙尘的破烂家具，漠然转身，沿着冰冷的铁笼过道继续前行。
目光扫过两侧其他笼子里的“货物”，炼气初期的修士，姿容上佳的凡俗男女……如同货架上待价而沽的牲口，引不起他丝毫波澜。
然而，一个念头悄然缠绕上李缘的心头。
《玉蕊造化神诀》！
这部得自女邪修储物袋、被束之高阁许久的采补功法，其上记载的损人利己、掠夺元阴以滋养自身、提升资质的邪异法门，此刻却异常清淅地浮现出来。
“采补……邪修手段？”李缘心中无声嗤笑，脚步未停。
在这青圆坊市摸爬滚打数年，他早已看透。
在这赤裸裸的弱肉强食、资源掠夺的修仙界，空谈道德便是自缚手脚，取死之道！
“我有我的道！不滥杀无辜，便是我李缘的底线！”李缘心中自语“至于这些……花费灵石买来的‘货物’？”
李缘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笼中眼神空洞或充满恐惧的女修。
“付完灵石，两清！买回来的东西，如何使用，自然由我做主！采补其元阴，提升自身资质也算物尽其用！总好过让她们落入那些真正心理扭曲的变态手中，沦为玩物凄惨凋零的好！”
他李缘，并非嗜杀成性的魔头。
他不会象某些邪修般，为了一己私欲便去掳掠无辜女修，制造无边杀孽。
他的“采补”，目标明确——这些用灵石交易得来的“资源”。
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公平买卖。
之后如何“使用”，是他作为买主的权利。
目光在几个姿容最为出众、标注着“元阴尚存”、资质下等“水木灵根”的女修笼子前多停留了一瞬。
“可惜……”李缘暗自摇头，压下心头那点立刻实践的冲动，“灵石！眼下每一块灵石都至关重要，现在岂能浪费在这些炉鼎之上？”
提升资质固然重要，但没有强大的护道之能和立身之本，再好的资质也是空中楼阁。
购买炉鼎采补？待他日符师传承到手，开辟出稳定的符录财源，灵石充裕之时，再行此事不迟！
将购买炉鼎的念头暂时深埋心底，李缘不再于这弥漫着绝望气息的石室逗留，转身走向门口。
重新导入黑市主信道略显安静的阴影人流中。
收敛心神，开始专注于最初的目的——查找《蕴灵术》与《凝种术》的线索，以及处理掉储物袋中那堆冰鳞蟒材料。
目光扫过两侧依壁而凿的“店铺”和散乱的地摊。
售卖功法法术的局域依旧充斥着各种“上古遗篇”、“金丹秘术”的夸张招牌，摊主们舌灿莲花。
李缘灵识强大，轻易便能分辨出那些玉简、兽皮卷上法力波动的微弱，九成九是坑蒙拐骗的假货或毫无价值的残篇。
连续询问了几家稍显“正规”的、挂着“秘术阁”、“万法轩”之类招牌的石室店铺，得到的答复也大同小异。
“蕴灵术？凝种术？”一个店铺管事模样的黑袍人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道友，那可是大宗门和灵植世家压箱底的传承，非内核弟子不传。偶尔流落出来的，也早被炒成了天价。小店……暂无此等‘珍品’。”
另一个店铺则更直接：“有倒是有线索，但价格嘛……”对方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李缘试探性地报了个价，对方报回来的数字让他直接熄了心思——远超他心理预期，且无法保证真伪。
“果然没那么容易。”李缘心中并无多少失望，这本就在预料之中。
这两门法术的价值，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绝非能轻易流通。
不再浪费时间在缈茫的希望上，将注意力转向此行的第二个目标——处理材料。
他来到李秋之前提到的东侧自由交易区。
这里人流量更大，也更嘈杂几分。
一个个摊位或地铺上，摆放着各种妖兽材料、矿石、草药、甚至一些沾着泥土、来历不明的法器碎片。
讨价还价声、鉴定争执声低低地交织在一起。
李缘找到一处相对宽敞、挂着“百宝鉴”木牌的石台。
台后坐着一位气息沉凝、同样是黑袍罩身的老者，露出的双手骨节粗大，布满老茧。
石台旁站着两名护卫。
“鉴宝？寄售？”老者声音平淡，头也不抬。
“出手一批材料。”李缘言简意赅，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大小不一的寒玉盒，放在石台上。
盒盖开启的瞬间，精纯的冰寒之气混合着淡淡的蛇腥味弥漫开来。
老者这才抬眼，目光如电，扫过盒中之物：闪铄着冰蓝寒芒、质地坚韧的菱形鳞片；温润如玉、内蕴寒气的森白蛇骨；碧绿剔透、灵气氤氲的蛇胆。
“一阶中期冰鳞蟒，看气息应该是新晋不久，品相完整，处理得也干净。”
老者伸出枯瘦的手指，逐一触摸感知，声音依旧平淡，“鳞甲完整上佳，可炼制一阶中品护甲或融入法器；蛇骨蕴含冰寒灵气，是炼制寒属性法器或入药的良材；蛇胆品相完好，药力保存极佳。”
老者顿了顿，报出价格：“鳞甲，八十块灵石；蛇骨，五十六块灵石；蛇胆，一百五十灵石；总计二百八十块下品灵石。”
这个价格比李缘预估的稍低一点。
略作沉吟，便点头：“可，当场交割。”
“爽快。”老者挥手，一名护卫立刻上前清点灵石。
另一个护卫则麻利地将寒玉盒收走。
又二百八十块温润的下品灵石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