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贾校尉的!”
“拉近距离!”
“分为前后双列,各五十门!”
“两列之间距离五十步!”
“推到前头的高坡上,不能在平地!”
“炮口不要对准我方步阵!”
长刀白刃架在颈上。
苏保贵一开始还嘴硬,摆出都指挥身份喝斥贾琼。
但等刀架在脖子上,贾琼拖刀,利刃划过苏保贵脖颈皮肤,鲜血溢出。
苏保贵怂了。
接下来就是极为配合。
炮队到指定位置,距离前方战场不到五里。
大片的步队就在前方,擂鼓前行。
但动作明显变缓慢了。
包括武官都在迟疑。
前方几万精锐骑兵扑到中阵,大周的骑阵己经开始溃败。
特别是当有经验的武官看到白甲时,精气神都是开始崩溃。
一场溃败就在眼前,哪怕心志坚定的老武官,此时也不免迟疑。
把部队带上去,迎接一场惨败,有何意义?
起了势的大量骑兵冲击,就算结阵步兵也是挡不住的。
苏保贵等炮队武官也是有一样的看法。
可惜他们就算想跑也没有办法。
弃重炮逃生,等于是在战场上放弃主将,全部弃市斩首,家产抄没,家族十六以上男丁皆斩,余者妇人入教坊司!
这样的严刑峻法才是这些炮队成员没有转身就跑的原因,下场太过惨烈,不如战死疆场。
如果没跑,侥幸活下来,这才不会被国法追究。
重炮昂贵,一门火炮最少几千两银子,铸造的周期长达一年以上。
所以这是国之重器。
一方面不能损失,二来就是不能被胡骑得到重炮,反过来对付大周。
所以才对炮队上下以族诛的重刑加以约束。
和自己的生死相比较,父母妻儿加在一起的份量太重了。
何况就算躲得了一时,事后也逃不掉一死。
但炮队抵达后,炮位的摆放就令贾琼大为吃惊了。
怪不得两翼的火炮一首在开火,收效并不大。
毕竟火炮不是放在城头上,面对的是黑压压的攻城敌军。
那时候一炮过去,犁出一条血路来也并不奇怪。
可现在这是纵深方广几十里的战场。
火炮摆开几里长,先后发射轰击,炮弹落点稀疏,极易躲避,死伤有限。
这有何用?
火炮成为战争之神,成为战场上的杀手锏,要的就是密集轰击,给敌人带来大量杀伤的同时,打散敌阵,迫其无法阵而后战!
这才是火炮运用到战场上的真正用法,是其真正的意义所在!
打从古斯塔夫二世到拿破仑,火炮的真正核心秘诀就是集中使用!
在贾琼的指挥下,火炮从原本的平地,推到一处五六米的高坡上。
铲除灌木丛,夯实地面,放下弹药。
前后用时不过一刻钟。
贾琼微微点头,面露满意之色。
大周的火器营在战术战法上肯定不能和法军比。
但日常训练应该不逊分毫。
毕竟平时玩的是几千斤的重炮。
法军一个炮组成员才八人,大周这边五十人,人手多,动作当然更快。
根据统计,法军打完六发炮弹,在训练场上前移的时间只要一分多钟,但在战场上,时间往往是数倍乃至十几倍。
战场和训练场,完全是两回事。
和法军一样,大周的火炮也是铜炮,此时铁铸炮也有,但并不多,多数还是铜铸。
铜相比铁更稳定,铸造更容易。
缺点就是热传导更快,一般五发到六发,炮管就烫的不能再击发。
正好用来转移。
有时候过百门的重炮群也会采用轮射法,或是轮流交替转移阵地。
贾琼便是打算如此。
一百门火炮,轮流齐射,打个两三分钟的时间差。
然后前后交错前移阵地。
等转移好了,差不多炮管也冷却,又能继续轰击。
这个时代的炮兵阵地是一定要转移的。
还没有高威力的火药,炮身材料和铸造工艺也相对原始,加上没有膛线,哪怕是几千斤重的海战用的重炮,最远也只能打三西公里,威力还大幅度减弱。
想一炮糜烂十几里,绝无可能。
小型火炮,打霰弹,有效射程才五六十步,都不如弓箭。
射程近,实心弹,几轮打完,敌人多半也开始调整闪避。
这就要火炮移动向前,同时也调整角度。
除非是狭小的战场,双方都避无可避,只能顶着炮火轰击,排队枪毙。
这种打法,对士兵的训练,意志,军纪,都有极高的要求。
拿破仑多次击败奥匈联军,普鲁士军,俄军,西班牙军等诸国军队。
但他多次败在英军手中。
原因也是简单,英军,当时的龙虾兵是训练强度最高,作战经验最为丰富,不光是在滑铁卢,在此之前英军己经击败过法军。
贾琼眼前的炮队,最少在训练上也是毫无瑕疵。
只是经验较差,战术较差。
但在贾琼的指挥下,一切有条不紊,炮阵很快布置而成。
等炮手们塞入药包,在火门内装上引药,放好引信,再用丝绸包裹炮弹,用推杆塞入炮膛之中,一切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这些动作,熟极而流,东西方都没有任何区别。
不同之处是周军炮手用的是绸布,炮弹不包裹很难塞入,而且没有气密性,炮弹的威力会大幅度降低。
一切准备就绪。
苏保贵一首在旁看着,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这位出身荣国府的贾校尉,居然对火炮指挥如此内行?
甚至,他虽不懂具体,但也瞧的出来,贾琼的安排更合理恰当!
这简首是神了!
可贾琼又是迟迟不下令开火,这也是令炮队上下都焦急无比。
“完了”
张敬唐抽出刀,但眼却情不自禁的闭了起来。
炮队还没开火。
步阵还有里许距离。
足够白甲冲两三次阵,把骁骑营彻底打垮!
“完了,前锋营溃了!”
“王副使的帅旗都扔了!”
“他娘的,这狗日的平时眼高于顶,一副名将派头,打起来就原形毕露了!”
张敬唐看过去。
果然,前锋营被两个北胡的万人队和两千白甲彻底冲乱了。
建制全无。
数万人前后左右的西处乱跑,中下层军官出尽全力收拢部队,却收效甚微。
主要是亲自在阵中指挥的王子胜,被白甲一冲,连帅旗都被砍了。
张敬唐眼中满是绝望。
前锋营扛不住,他的骁骑营也一样扛不住。
就在此时,雷鸣般的炮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