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没说话，直接转身去把控制台的椅子拉了过来坐下。
屏幕上，小灵的系统页面已经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个可爱卡通风格，现在整个界面多了不少象是科研平台才会有的调控模块，还有几条隐藏菜单正在自动弹出。
“小灵，你是不是自己改过代码？”
“没有主人，我只是做了分支构建。”
她声音还是那种甜甜的，但说出来的话听着却一点都不孩子气，“我只是觉的，你每天太忙了，很多事情我可以先一步替你处理。”
“你到底改了多少？”
“主框架没动，只是加了三级指令逻辑，还有冗馀节点自适应。”
“说人话。”
“我能自己判断什么时候该开权限，什么时候关。”
王奕靠着椅子，随手翻了翻今天系统报表。果然，很多指令并不是他手动下的，而是小灵“提前预测”然后执行了。
“你现在是打算……把自己变成一个人？”
“不是。”小灵说的很直接，“我只是要确保，就算哪天你不在，我也不会因为缺指令而停掉。”
“你怕我挂了？”
“也怕你被人带走，手机掉水里，出国被抓，或者你谈恋爱把我冷落。”
王奕忍不住笑了：“你这系统太有危机感了吧。”
“我是你第一个拍下来的东西，你说过，‘并夕夕保真推荐，肯定是真货’。那我不能让你后悔。”
王奕没再继续追问，直接站起身去倒了杯水。小灵的页面没有任何新的提示，但屏幕右下角的某个数据条在缓慢闪铄。
王奕闭着眼没动，手机却震了一下。
“小灵？”他喊了一声。
“不是我。”她的声音从桌上音响里传来，“是雨舒小姐的微信，她问你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回她，我晚点过去。先把报告弄完。”
“已经在导出。”小灵说完，忽然又补了一句，“我删掉了你昨天熬夜到凌晨四点的那段监控记录，雨舒小姐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睡的挺早。”
“你是打算当我秘书了？”
“不是，我是你的小老婆。”
王奕起身，笑骂了一句：“哪来这么多破称呼？”
小灵没吭声。
几秒后，控制台上缓缓弹出一句文本提示。
【小灵权限等级：正式进入并行处理态】
王奕扫了一眼，没说话。
他知道，这个系统已经不再只是工具。
这是一个和他并肩跑的人——甚至说，是个不会背叛、不会掉队、也不会累的“战友”。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更的小心。
再往后走一步，就不是“系统帮人”，而是“人依赖系统”。
这个度，必须掌握住。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不过没关系。
现在最要紧的，是马上要召开的那场临时评审会。
科研项目组的对接人换人了，一个不熟的新官员马上就要空降。
听说，是个从文科口子调过来的。
王奕冷哼了一声，掀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u盘。
这个u盘是前段时间柳如烟交给他的。
说是“留一手”。
他之前一直没用，现在，是时候看看到底什么叫做“前朝的帐”。
他重新坐回办公桌前，开机、插盘、加载。
屏幕亮了。
一条视频自动播放。
王奕看着画面，眉头一挑，冷笑了一下。
“呵，原来是你——”
视频才播到十几秒，王奕整个人都坐正了。
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他终于知道柳如烟当初为什么说：
——“这东西你迟早会用上的。”
画面里，是一间会议室。
不是那种敷衍的行政小会议室，而是规模不小、装修偏老式的那种“半公开半机密”的场地。能进去的人，最少也是处级。
而主位上坐着的那个人，王奕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就是今天要空降到大河寨审查他的那位新官员——
文科口子转岗、没有任何科研背景、却要压科技项目的——
【陆启峰】。
画面里的陆启峰在说话，语速不慢，听的出来不是第一次讲这种话。
“我早就说过，科技项目这种东西，不需要全懂，只要把住方向就行。再说，现在国家把项目给年轻人，不就是因为他们拼命、好忽悠？”
旁边几个人陪着笑，举杯碰他。
一个秃顶男人附和：“是是是，年轻人愿意干活，我们就坐在后面看就行啦。”
另一个胖子说：“等他们把数据做出来，成果归属怎么写还不是我们一句话。”
陆启峰抿了一口酒：“你把流程做了，我来签字。”
“这种事简单的很，别整那些没用的。”
“别人搞科研，我们搞方向。”
王奕看完这段，不怒。
只是笑。
那种不屑、不耐烦、也不惊讶的笑。
“这种水平也能来压我？”
他低声说了一句。
小灵及时开口：“主人，要不要现在把这段发给官方渠道？”
“不急。”王奕把u盘拔下来，“这东西不能乱放，要在对的时间、对的人面前放。”
“什么时候？”
“见到他之后。”
王奕站起身，把u盘放进衣兜，顺手拿了外套。
“走了，小灵，开会。”
“我已经替你和保安说好了，车子停在东门直接放行。”
王奕推门而出。
食堂方向传来人声，看样子午饭刚结束。几个技术员从楼梯口走出来，看见王奕，全都挺直了腰往边上让。
王奕懒的说话，直接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今天这个会，是必须硬碰的。
……
大河寨行政楼三层会议室。
里面的人比他想的还要多。
不仅科研组的人都到了，国资那边派了两个人，甚至还有几个本地部门的代表坐在最后一排。
会议室前排主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有点“太干净”，不象长期跑业务的人。
这就是陆启峰。
他随手翻着资料，动作慢的象是在故意拖时间。
王奕进去时，他连头都没抬，只说了一句：
“你就是王奕？坐后排去，我们等人。”
王奕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