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碗，搓了搓手，意有所指地说道。
“就是不知道，沈老板的诚意，到底有多足？”
沈然还没说话，他身后的柳如意却先笑了起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像银铃一样。
但在陈振威和周铁臂听来，却无端地感到一丝寒意。
“两位馆主说笑了。”
柳如意往前走了一步，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扫过两人。
“我们公子的诚意，整个金陵城都知道。”
“倒是两位馆主的生意，怕是没几个人清楚吧？”
她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
“振威武馆，上个月护镖，在城外折了三个兄弟，镖物被劫，至今还没给人家货主一个交代。”
“赔偿的银子，怕是连裤子当了都凑不齐吧？”
陈振威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柳如意又转向周铁臂，嘴角的笑意更冷。
“周馆主，你那个侄子，上上个月在赌坊里豪赌，欠了人家足足八百两银子。”
“现在人被扣着，每天都得挨一顿打。”
“再不拿钱去赎人，怕是就要被剁了手脚扔进秦淮河喂鱼了吧？”
周铁臂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张黑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两件事，都是他们藏得最深的丑事，这娘们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胡说八道！”
周铁臂恼羞成怒，指着柳如意大吼。
“你敢调查我们？”
“调查？”柳如意掩嘴轻笑，那双桃花眼里尽是嘲讽。
“两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点破事，还需要特意去查？金陵城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公子的眼睛。”
她这话半真半假，却把陈振威和周铁臂彻底镇住了。
两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羞愤交加。
被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的青楼女子当众揭了老底，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陈振威的脸皮抽搐了几下，眼中的淫邪和贪婪被一股戾气所取代。
他猛地一拍桌子，恶狠狠地骂道。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就告诉你，这武馆，不卖！给多少钱也不卖！”
眼看讹诈不成，两人索性撕破了脸皮，开始胡搅蛮缠。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也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还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搭上个有钱的小白脸？神气什么？”
辱骂声越来越难听，最终。
陈振威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柳如意，吐出了一句最恶毒的话。
“想让我们卖武馆也行啊！只要你这小娘们，今晚把我们哥俩伺候舒服了！”
“你陪我们睡一夜，我们兴许一高兴，就把这破武馆送给你们了！哈哈哈哈！”
周铁臂也在一旁发出猥琐的狂笑。
整个大堂，都充斥着他们肮脏的笑声。
柳如意那张妩媚的俏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股冰冷的杀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那污秽的笑声，像是两只苍蝇，在柳如意的耳边嗡嗡作响。
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妩媚和风情，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这两个老东西，找死！
然而，沈然却依旧没有开口。
他只是缓缓地放下茶杯，站起身。
他甚至没有看那两个仍在狂笑的男人一眼。
只是伸出手，牵起了柳如意微凉的玉手。
“我们走。”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
仿佛刚才那番惊涛骇浪般的羞辱，不过是两声犬吠。
柳如意微微一怔，抬起头，看向沈然。
她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怒气。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这种平静，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让她感到心悸。
她不再犹豫，任由沈然牵着她的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怎么？这就想走了？”
“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了？”
身后的陈振威和周铁臂见他们要走，以为是自己占了上风，骂得更加起劲。
“小白脸！没胆的软蛋！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小娘们，今晚不来，明天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哈哈哈哈”
那些污言秽语，像黏腻的苍蝇，追着他们的背影。
柳如意握着沈然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沈然却像是充耳不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稳稳地带着她走出了振威武馆的大门。
首到穿过那条汗臭扑鼻的巷弄，重新回到秦淮河畔的喧嚣中，两人才停下脚步。
夜风吹来，带着河水的湿气和画舫上的脂粉香，冲淡了方才的污浊。
沈然松开手，转过身，将柳如意轻轻揽进怀里。
柳如意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熟悉的、让她安心的味道，瞬间就抚平了她心中的暴戾和杀意。
她抬起小脸，那双桃花眼里蓄满了水汽，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公子他们”
“嗯，我听见了。”
沈然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动作温柔。
他笑了笑，那笑容在秦淮河的灯火下，显得有些晃眼。
沈然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脸颊，调笑道：“怎么？吓到了？”
柳如意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踮起脚尖，在沈然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有公子，奴家什么都不怕。”
沈然失笑，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重新望向那条黑暗的巷弄，眼神平静。
那两个老东西，错就错在，他们不该用那种方式，去侮辱他的女人。
有些人，碰不得。
有些底线，踩不得。
踩了，就要付出代价。
“好了，回去吧。”
沈然收回目光，重新牵起柳如意的手。
“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转头对柳如意说道。
“这两日，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柳如意有些疑惑。
沈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地说道：
“准备过来接手这两家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