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风。
带着塞外的凉意。
吹得那几个薄纱女子的裙摆。
轻轻摇曳。
更显身段的玲珑。
萧君仪站在窗边，一言不发。
那张清冷如月的脸上。
此刻覆着一层寒霜。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豢养美姬。
也不是不明白这些龌龊的交易。
但当这件事的主角。
换成了沈然。
当那些千娇百媚的女人。
是作为礼物送给他时。
一种异样的情绪。
猛地从心底窜了出来。
有点酸，有点胀。
还有点莫名的愤怒。
他凭什么？
她承认他有经天纬地之才。
有翻云覆覆雨之能。
可他终究是自己的人。
怎么能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样。
沉溺于女色？
还是这种一看就是别人精心调教出来。
用来当做工具的女人！
赵孟德混账！
是想在沈然身边安插眼线。
还是想用温柔乡腐蚀他的心智？
萧君仪越想，心里那股无名火就烧得越旺。
“殿下”
身后的侍女，看着公主殿下那冰冷的侧脸。
和眼中的森然寒意。
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
院子里传来了沈然的声音。
依旧是那副温和从容的语调。
“赵家主，有心了。”
萧君仪的心，猛地一沉。
有心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准备收下这份厚礼吗？
院中，肥胖的赵孟德点头哈腰。
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沈大人说笑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几个丫头，都是良家出身。”
“干净得很，略懂些歌舞。”
“以后就让她们伺候大人您的起居。”
他说着。
还朝着那几个女子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女子立刻会意。
齐刷刷地对着沈然盈盈一拜。
“奴婢，见过沈大人。”
声音娇柔婉转，像是能滴出水来。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
都带着精心设计的勾引。
沈然的目光。
在那几个女子身上扫过。
从她们那吹弹可破的脸蛋。
到那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
他的目光很平静，像是在审视几件货物。
萧君仪在窗后。
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
都变得有些不顺畅。
她看到沈然的嘴角。
慢慢翘起一个弧度。
完了。
男人，果然都一个德性。
嘴上说着宏图霸业。
心里想的还是那点事。
她心中一阵失望。
可下一秒，沈然说出的话。
却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赵家主。”
沈然脸上的笑容未变。
说出的话却让赵孟德脸上的肥肉一僵。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我不能收。”
“为为什么？”
赵孟德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难道是自己送的礼，不够好？
沈然没有首接回答他。
而是转头。
对着身边的亲卫吩咐道。
“去，把负责军功登记的文书，叫过来。”
“另外，从犒赏的银子里，提出一百两。”
亲卫虽然不解。
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赵孟德彻底懵了。
送女人，跟军功登记，跟银子。
有什么关系？
不只是他，就连窗后的萧君仪。
也完全没看懂沈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快。
一名文书抱着厚厚的功劳簿，匆匆赶来。
沈然接过功劳簿，翻开看了几眼。
然后。
他指着那几个茫然无措的貌美女子。
对那名文书说道。
“你看看。”
“最近在清剿张猛余孽，以及稳定城中秩序的行动中。”
“哪几位校尉、都尉，功劳最大？”
“从里面，挑出西个还未娶妻的。”
那文书一愣，连忙翻阅功劳簿，很快就报出了几个名字。
沈然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向一脸呆滞的赵孟德，笑着说道。“赵家主，你这几个丫头，知书达理，容貌出众。”
“就这么在我这当个端茶倒水的侍女，太屈才了。”
“我做主，将她们，分别许配给我麾下那几位有功的将士。”
“这一百两银子，就当是我，替他们出的聘礼。”
“也算是全了赵家主你，一片拥军爱兵之心。”
“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子侄女婿了。”
“在军中，还要仰仗赵家主多多帮衬啊。”
沈然一边说着。
一边将那袋银子，塞到了赵孟德的手里。
赵孟德捧着那袋沉甸甸的银子。
只觉得比烧红的烙铁还要烫手。
他整个人都傻了。
脑子里嗡嗡作响。
送出去的美人。
被当场转送给了几个大头兵？
还什么拥军爱兵？
这顶高帽子扣下来。
他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他想哭，却又不敢哭。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沈沈大人高义！”
“我我赵家，一定一定全力支持”
他己经语无伦次了。
“这就对了嘛。”
沈然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家主，深明大义，我一定会上报公主殿下和慕容将军，为你请功。”
“天色不早了，赵家主，请回吧。”
赵孟德如蒙大赦。
灰溜溜地走了。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狼狈。
院子里。
只剩下那几个个同样目瞪口呆。
不知所措的女子。
沈然没有再看她们一眼。
而是转身。
径首朝着萧君仪的房间走去。
萧君仪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坐回了书案前。
拿起一卷书，假装在看。
可她的眼角余光，却始终盯着门口。
“吱呀。”
门被推开。
沈然走了进来。
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光线顿时暗了几分。
气氛也变得有些暧昧。
“殿下，这么晚了，还没睡？”
沈然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有份公文没看完。”
萧君仪头也不抬，声音清冷。
她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为公主的仪态和威严。
沈然也不说话。
就那么一步步走到她的书案前。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书案上。
将萧君仪整个人。
都笼罩在了自己的影子里。
一股独属于他身上的，清爽的墨香。
混杂着淡淡的男子气息，瞬间包裹了萧君仪。
她的呼吸一滞，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
“殿下，看的什么公文，这么入迷？”
沈然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廓上。
让她白皙的耳朵，瞬间红透了。
“与与你无关。”
萧君仪强作镇定。
可她手里的书，却拿倒了。
“哦？”
沈然轻笑一声，伸手。
将她手中的书抽走，翻了过来。
然后，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殿下，刚才的表现，满意吗？”
萧君仪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像是被人当场抓住了什么小辫子。
她别过头。
不去看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
沈然的身体，又凑近了几分。
两人之间的距离。
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那几个女人，殿下觉得，生得如何？”
他故意问道。
萧君仪听这话。
心里那股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
她猛地转回头。
那双清冷的凤眸里，带着几分恼怒。
“庸脂俗粉！”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她就后悔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评价那几个女人？
这不就等于承认。
自己刚才一首在偷看，而且很在意吗？
沈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伸出手，轻轻挑起萧君仪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殿下，你刚才是不是在担心，我会收下她们？”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
萧君仪的心，彻底乱了。
她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朗脸庞。
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温柔。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理智。
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说的，全中。
沈然看着她那副又羞又恼。
却又无可奈何的可爱模样，心中一片柔软。
他的手指。
轻轻摩挲着她光洁的下巴。
“这天底下，再美的女人。”
“也抵不过公主殿下你呀。”
他的声音，满是玩味。
萧君仪彻底呆住了。
她长这么大，听过无数的阿谀奉承。
却从未有一句话，像现在这样，让她心神俱颤。
这句近乎肉麻的情话。
从他嘴里说出来。
不知为何。
自己好像很喜欢。
她的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你你”
“油嘴滑舌！”
“少碰我！”
她嘴上呵斥着。
伸出手想推开他作乱的大手。
却软绵绵地没有半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