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尝望向井中那再也保持不了一点风度的白衣少年,笑著反问道“我家先生这样选,又有何不可?
怎么,你对我家宝瓶,居然还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看著那个红衣小姑娘身上那枚刺眼的桃符。
崔便知道对方被那个道祖大弟子所庇护。
一时之间,他也下不了决心就此打杀这个红衣小姑娘,与对方的儒家化身撕破脸。
少年绣虎深呼吸一口气,脑子里想法飞快运转。
隨后他灵机一动,嘴角翘起“大不了我撤去所有后手,用我之心念与你的心念绑定在一起。
然后以你为我的影子,真身入定作佛家观想,
只要你能够坚守本心,就等於帮我在心坎上坚守住了本心。
最终成为我重新由十楼登高进入十一楼的大道契机。
只要我与你联繫在一起。
不仅不再对你阻拦,还为你一路上帮你找寻磨刀石。
我一样能贏!
只是贏得少一些而已。
怎么样,难道齐静春为了阻我大道,还会反过头来坑害你这个学生不成?”
说到这,已经被心剑昭彰撬开更大心扉裂缝的崔,只觉得自己主意无比绝妙。
他越说越兴奋,脸色癲狂,得意至极,
“哈哈,只要我与你变成荣辱与共、戚戚相关的关係,齐静春还怎么跟我斗?!”
一心二用操纵著心剑的苏尝,只是平淡道“我劝你现在就打消要与我心念牵连在一起的想法。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只是最多从十楼跌到六楼,还算留在中五境当中。”
崔濠脸色阴沉,不屑哼道,
“就此放弃?你失心疯了?还是我失心疯了?”
苏尝警了眼崔,嘆了口气,收起已经变得苍白的剑指,负手而立“那崔国师你就试一试吧。”
少年绣虎一边扶著雷镜,以防青衫少年偷袭。
一边毫不客气的打开自己的心房,调动心念就直衝对方心湖而去。
在神魂心念一道上,他自认有独领风骚的手段。
觉得自己轻易就能拿下这个青衫少年。
只是他的神魂心念刚一进入少年心湖之中,便瞬间被朵朵璀璨的金莲给闪了眼。
还不等崔的心念有其他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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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株柳树小芽,被金色湖水中的微微颤动的灵气珠,散发的灵气所浇灌。
它们迅速成长为一棵棵枝条茂盛的依依柳树。
隨后在无风自舞间,甩出一根根如剪刀似的绿色枝条。
这些绵密的柳枝,几乎在瞬间就將少年国师闯入的心念给剪碎成无数段。
隨后这些如雨的心念碎片,便全部落入了下面的朵朵金莲之中。
接著很快就被金莲包裹吸收消化完。
其中一团主要的心念,还被一朵与李宝瓶相熟的莲给炼化为了一个白色底座。
这白色的底座,托著它所收藏的那个精致的漂流瓶,与其相连。
而在现实里,一柄专攻心念的赤红小剑。
也趁著少年崔投入的心念全军覆没,心房大开,心神恍惚的机会。
一剑彻底撬开了对方本就出现裂缝的心扉。
隨后向里面投入了它从恶念蛇王那里汲取的大量人心之毒。
看著神情骇然,脸色苍白,双眼失神的少年崔。
青衫少年语气淡淡,
“世间之事,唯有人心不可轻易试探,更何况隨意与人绑定。
以少国师这样自认为聪明的人,在被你自己蒙蔽的情况下,又哪里能预见这些意外。
”
感受著心扉里的痛苦与腐烂,脑中神魂同样苦痛不堪的少年崔。 在听到苏尝的这段话,他终於有些明白和恍然。
此次小镇之行,本是少年崔自认为的收官之战。
临走时,那个老狗对自己说。
因为涉及到证道契机,他不惜神魂对半剥离,让少年的自己寄居於这副身躯皮囊。
就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大大方方的离开大驪京城。
亲手推动、亲眼见证先生文圣、师弟齐静春这一脉文运彻底绝断。
但是少年绣虎如何都没有想到,齐静春真正选中的嫡传弟子。
不是最亲近的苏尝,也不是龙气於身的宋集薪,甚至不是林守一这个少年读书种子。
而是那个名叫李宝瓶的小姑娘!
一个女子!
女子如何继承文脉?女先生,女夫子?就不怕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不怕被儒家学宫书院里的那些老人,视为头號异端?
而因为对方身上那枚桃符,有些投鼠忌器。
觉得自己暂时杀不了那个小姑娘,消灭不了这个齐静春嫡传的他又灵机一动。
觉得自己能够与苏尝心念绑定,以苏尝作为稳定心坎的观想对象。
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砥礪心性,补齐最欠缺的心境。
从而帮助自己一鼓作气破开十境,便有望重新返回十二境巔峰修为。
然而少年崔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没有对方心湖里有异样的情报!
是那老狗不知道,还是知道了才没有让自己知道?!
故意导致自己功亏一?
可如此一来,不但齐静春的文脉没有断绝,薪火相传到了李宝瓶这一代。
而且原本欺师灭祖叛出师门的他少年崔,又因为没算到苏尝的心河异样。
让自己的一团重要心念,被炼化成那个齐静春嫡传的小姑娘记忆之瓶的底座,承托举之势。
弄得他再次与文圣一脉紧紧相连。
少年崔现在是与小姑娘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再想要不顾一切的出手杀死李宝瓶,消除这个未来必定会冒大不的女夫子隱患的可能,都不存在半点!
此时少年崔又浮现那个问题,
为什么自己来之前,没有得到苏尝心湖有异样的情报!
那个老狗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也给骗了?
难道是为了借少年的手,將自己跟他之间的关联彻底斩断?
想到这的崔满脸呆滯、震惊和恐惧,伸出手,颤颤巍巍指向苏尝“你和齐静春,还有那个我,好狠的算———”
他甚至死活都说不出最后一个计字。
剎那之间。
道心失守几近崩溃的崔七窍流血。
因为恢復与文圣关联,再次受到牵连的他,
在用尽最后余力,排出人心之毒的那一剎那。
修为就瞬间从十境跌至第五境。
白衣少年再也扶不住手中那面雷镜他被高高的镜面拍在身下,更像一只背著盖的乌龟了。
被压在沉重雷镜下的白衣少年,脸色苍白无色,嘶哑的自嘲笑道,
“老子居然也有今天。”
听见他的话,还站在並口的苏尝微微一笑。
隨后这个青衫少年纵身一跃,衣袖飘摇。
落在少年绣虎身边的苏尝,从怀中掏出一枚刻著“言念君子,如沐春风”的印章。
他对著印章一哈气,隨后冲那个喊著“不要,不要”的白衣少年额头重重一盖!
额头上被苏尝手中的这一方印章重重砸中后。
少年崔直接翻起了白眼,露出了痴呆脸。
一身修为点滴不剩,全被打散的白衣少年。
在昏死过去的前一刻,喃喃道,
“苏尝,算你狠,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