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到待会要和各家银行行长打交道，他就头大。虽然是企业自己的钱，但超过限额的资金必须提前申报，否则银行能直接卡你几天。
最让他郁闷的是，原本他就是个吃瓜路人，现在却成了关键人物。供应商都是要求预付全款才排产，而吴志强又催得紧，要求明天上午银行一开门就必须完成所有转账。
所有压力都压在了他身上。好在他昨晚九点就看出了苗头，事先与各大银行一把手沟通过。虽然报的金额往高了说，但至少为今天的谈判打下了基础。
“老孙，”吴志强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打他的双肩，“情况就是这样，明早9点，必须出款。”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孙明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他长叹一声，从吴志强桌上拿起烟盒，发现只剩下两根烟。
一旁的运营部文员眼尖，立刻递上一包新烟。看着小姑娘清秀的面容，孙明福的火气消了几分，拿着烟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深夜的京都，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供应链上传来的消息却如同一记惊雷，在各大品牌商之间炸开。
未来集团不惜加价插队，大规模备货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沪江科技大厦顶层，明刚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流。街边小贩的叫卖声隐约传来，平日里令人心安的烟火气，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
“董事长，各大供应商都确认了这个消息。”助理小心翼翼地汇报，“未来集团确实在大量囤货，而且出价比我们高出15。”
明刚苏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玻璃，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谢松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他转身走向办公桌，脚步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格外清晰：“立刻联系学校那边，既然谢松要玩阴的，我们就来个明的！另外，约正大、云启他们几家，这次必须联手。”
助理快步离去，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明刚苏拿起手机，盯着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号码发了会呆。最终，他还是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刚苏？这么晚找我有事？”
“三叔，沪江这次怕是要遇到麻烦了。”明刚苏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需要您帮忙。”
与此同时，九州创新的会议室内气氛剑拔弩张。
“砰！”孙黄一拳砸在会议桌上，震得桌面上的文件纷飞，“谢松以为就他会打价格战？我们就打3500到4500这个价位，看谁撑得过谁！”
“赵总，我们的资金链”财务总监欲言又止。
“我不管！”孙黄双眼通红，“就算亏本也要打！这次要是认怂，以后还怎么在市场上立足？”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敢在这时候触孙黄的霉头。
金城电脑的反应则要冷静得多。
方业站在办公室里，望着墙上挂着的公司发展历程照片，轻声道：“两边都是大客户，我们保持中立吧。”
“可是方总，这样不是等于放弃市场吗？”市场部经理忍不住问道。
“违约金太高，谁也惹不起。”方业摇了摇头，“品牌机业务本就在亏损，干脆借这个机会退出算了。”
恒科数码的情况更为糟糕。
“咳咳咳咳”董事长柳铁剧烈咳嗽着，脸色发白。
“老胡！”副董事长欧涛泉连忙掏出速效救心丸，“快含服！”
柳铁缓过气来，看着欧涛泉苦笑道：“去联系钱博文吧，看看季总有没有兴趣收购恒科。”
“你真要放弃？这可是你一手创立的企业啊！”欧涛泉急得直跺脚。
“不是放弃，是知难而退。”柳铁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年太累了，或许去教书也不错。”
各大品牌商纷纷联手，准备共同对抗这场风暴。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不仅仅是针对山海明珠的价格战，更是未来集团对整个市场的一次清洗。
吴毅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眼神飘忽不定。
陈华昨晚的分析言犹在耳，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更是让人心头发沉。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未来集团眼下最大的难题，就横亘在远略投资身上。
“这盘棋，怎么就乱成这样了？”吴毅喃喃自语，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作为管理人，远略投资手中握着一大把医药企业的股份。这些都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小而美”标的，本该是一盘稳赚不赔的好棋。可季阳突如其来的医药质量标准化评估政策，却让这盘棋彻底乱了套。
酒店的空调呼呼作响，吴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远略投资现在只剩下两条路可走，每一条都充满了风险。
要么按照投资协议的退出条款，让这些医药企业的大股东回购股份。但这样一来，弘毅仅能赚取些许回购差价，这点钱根本不够谢松看的。更何况，这些企业的大股东未必有这个实力。
要么就继续砸钱，帮这些药企完成整合重组，让它们能够满足一致性评价的要求，最终走向上市。但如果三年内这些企业大部分都无法上市，未来集团就会陷入严重的兑付危机。
“吴总，您要不要休息一会？”门外传来秘书的声音。
吴毅摆摆手：“不用，你先回去吧。”
等脚步声远去，他才长叹一声。虽说远略投资采用的是直接投资模式，但资金来源却是个大问题。大部分钱都是以未来集团做担保从银行借来的，一旦出现问题，银行追债简直比谁都积极。
更要命的是那些和远略投资一起投资的“大佬家的闲钱”。为了扩大投资规模，远略投资与这批资金私下达成了秘密协定，保证他们绝不会亏本。这才是最大的定时炸弹。
凌晨两点多，谢松也睡不着，拉着吴毅在大堂喝茶下棋。昏黄的灯光下，两人都心事重重，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老吴，”谢松捏着一枚棋子，迟迟没有落下，“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
吴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谢松的眼角多了几道皱纹，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
就在这时，吴志强匆匆走来，带来了资金全部到账的消息。两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困意渐渐袭来，吴毅正想开口让大家回去休息，突然，总会计师吴雨薇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吴毅本不想理会，但吴雨薇接听后的表情让他警觉起来。只见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转身望着他和谢松，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