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徐局，我马上安排人去办理税管机业务。”吴雨薇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是，徐局说得对，履行纳税义务是我们国企的责任。”
吴雨薇一边说着，顺手按下了免提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圆滑的声音：“吴总，你们未来集团是大户，在全国各省市都设立了子公司。我们京都局这边的意思是”
“徐局放心，未来集团永远都是京都的企业。”吴雨薇的指节捏得发白。
“那就好，我就指望你们完成任务了。你们的人来了给我说一声，我亲自带着去办。”
吴雨薇强忍着情绪：“徐局，我想打听一下，这税管机是哪家公司生产的？”
“就是山海明珠集团的啊。京都算是最晚的一批了，你们其他地方的公司应该都收到通知了吧？”
挂掉电话后，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虽然没听完整个对话，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这种情况，陈华之前就提到过。
吴雨薇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税务总局推出了全新的税收管理终端，划分为税务机关侧和商业主体侧。要求辖区内企业按照一户一机的方式自愿购买。”
谢松听完，脖子一阵抽搐，但也说不出什么。税务部门打了招呼的事，只能赶紧去办，拖着只会惹来更多麻烦。
吴雨薇交代完后，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墙上“打山海明珠指挥部”几个大字，眼神空洞。何其讽刺，一群经历过八九十年代风雨的老江湖，竟然被一个18岁的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而且还是第二次！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敢去想“山海明珠集团正在做税务机”意味着什么。
谢松连按了两下打火机都没点着，盯着自己发抖的双手，胸口剧烈起伏。真的老了吗？所以才会被一个18岁的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堂堂商道教父，在那个少年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吴毅见状，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烟。谢松刚要凑过去，突然将烟摔在桌上，腾地站起来冲着吴雨薇吼道：“金融部门是干什么吃的？山海明珠集团的税管机为什么没消息？每年给他们的打点都打到狗身上去了？”
吴雨薇的脸色阴晴不定。身为国资体系中的第三号实权人物，她可不是谢松的下属。全都经由国资委指派上任，级别相当。何况她在端泰晨时代就是总会计师了，比谢松来得早，党委资历也老。
“你耳朵聋了？”吴雨薇拍案而起，“徐局阐述得明明白白，京都是最后一批！我上哪知道去？”话一出口，她再度发出一声长叹，“老谢，我理解你此刻很烦躁，我也是。但发火解决不了问题。要不我们休息半小时，冷静点再谈？”
吴毅赶紧打圆场：“老谢，小吴说得对，山海明珠集团对我们发起了致命一击。”他很清楚谢松为什么失态。陈华早就预警过这种可能，但被谢松一票否决了。现在事情摆在眼前，自然臊得慌。
但这不是冲吴雨薇发火的理由。何况会议记录都签了字，真要追责，谢松跑不掉。
吴毅按住谢松的肩膀让他坐下：“这事不怪金融部门。外人压根儿不可能把消息透露给我们。徐局说了，企业要自愿购买，不通知哪知道？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徐局说任务要靠老马完成，让派人去找她带着办。这说明什么？”
吴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我估计，徐局多半是有提成。”
谢松和吴雨薇眼前一亮，互相看了一眼。谢松的表情缓和下来，抱拳道：“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老谢，别这么暴躁嘛。”她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山海明珠那小子确实够阴险的，这种事情搁谁身上都得头疼。”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众人纷纷附和，骂声此起彼伏。有人拍着桌子，有人咬牙切齿，整个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愤怒。
“这帮民营企业真是没底线！”一个中年男人愤愤不平地说道，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
“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另一个人附和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孙苏福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诞。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每个人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会议室的灯光有些刺眼，照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作为一个外来的职业经理人，他对这种充满政治智慧的语言环境始终无法适应。那些虚与委蛇的话语，那些明枪暗箭的较量，都让他感到一阵阵不适。
商场如战场，谁不是使出浑身解数？你可以耍阴招，别人就不能反击？这世界可不会给谁开挂。
说到底，这事还不是未来集团自找的？当初要是不去打季阳的主意孙苏福的思绪不由得飘远。
谢松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对方一脸委屈地说：“我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那兔崽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无辜，但眼神却闪烁不定。
“嗤！”
孙苏福没忍住笑出了声。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空调的嗡嗡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糟了！
二十多年的职场经验让他瞬间反应过来。冷汗顺着后背流下，他能感觉到衬衫已经被浸湿。
“没道理啊！”他赶紧做出一副愤慨的样子，声音提高了八度，“这混蛋耍我们究竟想搞哪出？对他能有啥收益？”
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孙苏福暗自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就在这时，吴雨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是下属转发的邮件。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附件，目光在屏幕上快速扫过。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表情逐渐凝重，眼睛渐渐瞪大，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
“老吴？”吴毅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轻声问道。
吴雨薇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谢松，眼神锐利如刀：“老谢，莫非你挖了季阳老爷子的坟墓？”
谢松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出什么事了？”
吴雨薇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到汇报位置。她刚要插入视频线，又突然停下了动作。会议室里的气氛越发凝重，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把小华叫来吧，待他到场我再详谈。我也需要时间整理一下。”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压力。
谢松立刻使了个眼色，苏默会意，快步走出会议室去叫陈华。
吴雨薇重新坐回位置，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作为一名资深的财务人员，她深知向外行解释财务报表是件极其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