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万台?”谢松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
“问题是,”陈华站起身来,开始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云跃的显卡产能根本跟不上。他们一个月才20万张,这就限制了我们的供货速度。”
他的脚步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首批10万台被黄牛一口吞了,后面20万台也已经被预定完。这说明什么?说明黄牛至少有吞下30万台的能力!”
“而且,”陈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众人,“云跃现在的20万张显卡还在生产,等足八天才能拿到货。我们从收到显卡到安装完成发货,最快也要72小时。”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这11天时间里,黄牛能卖出多少?能回笼多少资金?等我们下一批货到了,他们照样能吃下一轮。这就成了无限循环。”
会议室里的气氛越发沉重,连空调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吴雨薇低头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试图从中找到突破口,“那云跃那边能不能增加产能?”
“增加产能?”陈华摇了摇头,“显卡生产线不是说建就能建的。而且现在全球芯片都在短缺,产能提升的关键不在生产线,而在原材料供应。”
吴毅揉了揉太阳穴,“那其他供应商呢?”
“其他供应商?”陈华冷笑,“现在市面上能用的显卡就这么几家。而且您觉得,其他供应商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和云跃搞垮市场吗?”
谢松一直沉默地听着,此时终于开口,“所以,摆在面前就两个选择?”
“对,”陈华重新坐回椅子上,“要么一次性投放足够多的货,打爆黄牛的资金链。要么就认栽,减少损失。”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但是老师,就这一天的黄金时机。过了今天,就没得选了。”
“为什么?”吴雨薇追问。
陈华苦笑着摇头,“你们想想,市场上可不止我们和山海明珠两家。100万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要占据家用品牌机近半的市场份额。”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其他厂商能看着我们这么干吗?这哪还是白菜价的事儿啊,这是在挑战整个行业的底线。”
会议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谢松开口,“把人都叫回来开会。”
这不仅仅是一场和山海明珠的较量,而是一场可能改变整个行业格局的血战。
“如果我们现在退缩,”陈华继续说道,“不仅会让黄牛更加猖獗,还会让其他厂商看轻我们。但如果要打,就必须一次性打到底。”
谢松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作为未来集团的掌舵人,他深知这个决定的分量。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到齐后都在等待谢松的决断。这个决定,不仅关系到未来集团的未来,更将影响整个pc行业的格局。
陈华看了看手表,“老师,时间不等人,您得做决定了。”
“这个数字太惊人了。”吴毅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现在的月产能才多少?一百万出头?”
“九十八万到一百零五万之间。”陈华放下激光笔,“而且这还是在供应链正常的情况下。”
他走回座位,沉声补充道:“七十万台的备货,几乎相当于我们整整一个月的产能。整个供应链都会为之震动。”
“友商那边很快就会察觉到异常。”端泰晨接过话头,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忧虑,“制造总得按计划来,我们这么大规模地插队提前,必然会导致其他厂商的订单延后。”
会议室内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在这个人情社会中,厂商与供应商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一点风吹草动,消息就会不胫而走。
“其他厂商绝不会坐以待毙。”陈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们一定会联手对我们进行供应链狙击。就像当初我们撬动山海明珠集团的云跃显卡一样”
话未说完,会议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竞争对手会对未来的零配件进行精准打击。虽然无法彻底阻止未来的备货计划,但拖延时间却是轻而易举。
“一旦出现阶段性产能不足,”市场部总监刘亮推了推眼镜,“我们就会在与黄牛的较量中落入下风。到时候不仅血亏数十亿,市场口碑也会一落千丈。”
“更糟的是,”财务总监王芳接话道,“大量电脑可能会沦为‘金融产品‘,根本到不了真正的消费者手中。”
会议室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分。
“若想一直斗下去,”陈华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谢松身上,“我们只能快,公司上下一条心,不惜一切代价。但是老师,我建议放弃。少亏当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闭目沉思的谢松身上。
良久,谢松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他浑浊的双眼变得锐利如刀,佝偻的背脊也挺得笔直。整个会议室的气场为之一变。
“伟人说过,打得一拳开,避得百拳来!”谢松的声音掷地有声,“这仗,我们必须打下去。”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会议桌上,“咱们已无路可退。现在放弃就是竹篮打水,干脆放手一搏。大不了”他嘴角微扬,“和泰克斯通的交易基准日延后一年。”
众人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确实,实在不行今年财务报表大洗澡也无妨。基数低了,明年的增长率反而更好看,股票能涨得更高。
“无论如何,”谢松目光如电,直视吴志强,“必须逼云跃提升产能。让他们租也好,购进产线也罢,短啥咱就补啥!”
随后他转向端泰晨,“老书记?”
“国科院我去协调。”端泰晨挥了挥手,仿佛在赶走什么烦恼。
谢松点头,视线转向苏默,“小墨,帮我约田周义的时间。”
“好啊?”
不仅苏默惊呼出声,整个会议室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田周义?那个与未来集团打得你死我活的腾跃团掌门人?
陈华更是头皮发麻,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剧本对上了!
原来季阳给他的剧本并非残缺,而是早已洞悉全局。难怪那小子敢坑未来一百万台。
陈华忍不住偷瞄谢松的体型。虽然保养得当,但终究快六十了,跟四十不到的田周义比起来
“老谢,这事有点难办啊?”吴毅皱眉道,“且不说季阳经过上次教训不会重蹈覆辙,诸明远也不会袖手旁观。更重要的是”他欲言又止。
更重要的是,未来与腾跃之间可是血海深仇。这话大家都明白,却没人敢说出口。
“世上不存在永久的对手,永恒的只有利益。”谢松笑道,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不过是虚荣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