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感觉到,顾长生身上的气息,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变化。
那种感觉……很奇怪。
就象是面对着一片虚无,却又感觉那虚无之中,包容着万物。
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敬畏?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强行掐灭。
她是北燕女帝,怎么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敬畏!
就在她心绪起伏之际,场中的局势再次变化。
顾长生趁着金甲士兵“内讧”的间隙,大着胆子,一步步朝着它走了过去。
“鲁莽!”
慕容澈忍不住低声惊呼。
太冒险了!
万一这东西突然恢复正常,这么近的距离,必死无疑!
顾长生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心。
他走到金甲士兵面前。
这具古尸依旧在和自己较劲,左手和右手角力,发出“嘎吱嘎吱”的扭曲声。
顾长生的目光,在它布满锈迹和划痕的甲胄上仔细搜寻。
很快,他便在古尸的后颈处,甲胄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痕迹。
那是一根如同活物般的黑色丝线,深深地扎根在甲胄与皮肤的连接处。
丝线的周围,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焦黑色,还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臭气。
“原来是这东西在搞鬼。”
顾长生心中了然。
这应该就是某种邪恶的魔气或者煞气,在漫长的岁月中侵蚀了这具守卫,污染了它的内核。
自己的混沌灵根气息,唤醒了它原本的意识,所以才会产生冲突。
想要彻底解决它,就必须清除掉这缕魔气。
顾长生没有尤豫,伸手抓向那根黑色丝线。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黑线的瞬间,金甲士兵的身体猛地一颤。它眼框中闪铄的红光骤然稳定,死死锁定了顾长生。狂暴的杀意席卷而来。它挣脱了自己手臂的束缚,另一只手化作利爪,直掏顾长生的心脏!
距离太近,根本避无可避。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顾长生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把心一横,加速向前。
他的指尖,在那只利爪触及胸膛的前一刻,精准地捏住了那根黑色的丝线!
黑线入手冰凉,却坚韧无比。它猛地一扭,竟象活物般,想顺着他的指缝钻进血肉里。
顾长生五指发力,猛地向外一扯!丝线扎得很深,传来巨大的阻力。
他心一横,全力催动混沌灵根的气息。
那股原始苍茫的气息顺着指尖涌出,疯狂挣扎的黑线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如同被扼住了七寸,猛地一僵,彻底失去了活性。
顾长生抓住机会,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力将其从甲胄缝隙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那黑线离体之后,在他指尖疯狂扭动,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随后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散。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那只距离顾长生胸膛仅有分毫的金属利爪,骤然停下。
金甲士兵全身的狂暴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它眼框中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彻底熄灭。
整具古尸,就这么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危机,解除。
顾长生看着眼前这具高大的金甲古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下,是真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收回手,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慕容澈。
慕容澈靠着石柱,那张英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震惊,疑惑,还有……骇然。
她远远的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那个男人,只是用手指在傀儡的脖子上点了一下。
然后。
那尊恐怖古尸,就停下了。
“你……”
慕容澈刚想开口问些什么。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那具一直僵立不动的金甲士兵,忽然动了。
它缓缓地收回探出的利爪,身体站得笔直。
然后,在顾长生和慕容澈两人惊愕的目光中,它后退一步,面对着顾长生,以一种无比标准,无比肃穆的姿势,单膝跪了下去。
它将右拳横放在自己的左胸前,那颗早已失去光泽的头颅,深深地垂下。
整个大殿,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具单膝跪地的金甲古尸,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顾长生走到那具单膝跪地的金甲古尸面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它的臂铠。
没有任何反应。
他绕到古尸身后,又观察了一下后颈处那个被自己扯出黑线的孔洞,里面空空如也。
这具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远古守卫,在完成了最后的指令后,似乎彻底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顾长生松了口气,但心里的弦并没有完全松开。
这个大殿太诡异了。
他和慕容澈只是第一批闯入者,谁知道这黑暗的深处,还藏着多少这样的金甲古尸。
他转身,朝着石柱的方向走去。
慕容澈靠坐在石柱下,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她那双总是带着审视与威严的凤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顾长生,眼神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顾长生在她面前蹲下。
“它……解决了?”慕容澈的声音依旧虚弱,但带着一丝帝王特有的求证语气。
“恩,不动了。”
顾长生回答得很随意,同时心念一动,手心中凭空出现了一枚通体碧绿、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丹药。
这是他刚刚花了五十羁拌点兑换的【生肌续骨丹】,疗伤圣药。
慕容澈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顾长生手心的丹药上,然后又猛地抬起,看向他的脸。
“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和急促。
“你从哪拿出来的?”
不等顾长生回答,她便自己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此地法则诡异,灵力、气血尽数被封,连我的储物戒都无法打开,你……”
顾长生直接将丹药递到她嘴边,打断了她的话。
“别问。”
他的语气平淡。
慕容澈被他这两个字噎了一下。
她是谁?
她是北燕女帝!
普天之下,谁敢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跟她说话?
一股怒意从心底升起,牵动了胸口的伤势,她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几滴血珠甚至溅到了顾长生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