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单什么时候交上去?”我偏着头问夏皎枝。
“下周四决定学生会版本的节目单,正式交上去的话应该是下周五了。”
那就是满打满算还有六天。
“摇滚社交了吗?”
“交了,”夏皎枝没经过任何思考,“他们是第一个交的社团,所以印象还蛮深的。”
看看,活儿好,效率还高,人家不霸榜谁霸榜。
贝斯手追问:“他们演哪个歌?”
“呃,”夏皎枝点点下巴,“是个挺拗口的歌,火车什么的,云啊梦啊的。”
“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对对对,就这个。”夏皎枝点头如捣蒜。
贝斯手咬牙切齿:“我去。”
“这歌怎么了吗?”夏皎枝疑惑。
窦芙解释时带着点惊讶:“他们这是连续第三年选这个歌了。”
我靠!
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亏我还往好了设想摇滚社的形象。
结果尼玛的是三年了还拉不完一坨的便秘精!
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事情学校难道还给递卫生纸?
“学校也给过?”
贝斯手冷哼一声:“这歌就是他们代表学校拿奖的歌,学校估计巴不得他们演这个呢。”
看来对于学校的社团活动,是真的不能抱有那种小日子式的幻想。
我尬得不敢看夏皎枝和江雪芽,赶紧切下一个话题:“那你们呢?准备报哪一首?”
窦芙和贝斯手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你们每一次都要这么滞后的吗?
“大概方向呢,不会也没有吧?”
贝斯手忙着解释:“不是,因为窦芙自己有写一首歌,但是还没完成,所以……”
“真的吗?这么厉害!”夏皎枝感叹。
不管是谁在攻打平安县城,我夏皎枝都要帮帮场子!
高中生能写歌,确实算厉害。
但前提是,那得确实是首歌。
如果窦芙把她那个论文直接填词里,那我打死都没法承认那是歌。还不如上去唱个老鼠爱大米。
“不是我泼冷水,你们最好还是选一首现成的歌先练着吧。”
贝斯手明显是想反驳,但还是没说出话来。
果然,这歌写的没这么顺利。
窦芙面容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振奋起来:“就先这么办吧。我们选哪首?”
“等等,选之前能不能先弹几首你们已经会的歌。”
咚咚。
鼓响了不大不小的两声。
失足(暂时失去足部控制的简称)的鼓手正不好意思地挠头笑。
顺便一提,从见到鼓手同学起,只要是坐着,她就一直坐在架子鼓后面,相较于坐在中间的我们,她倒象是个保持商务距离的翻译或记录员。
再进来时窦芙解释过,说是她习惯了,只有坐在那后面才安心。
我也反应过来了:“哦哦,是你们全部一起。”
难怪窦芙她们都是用“演”,不然这个动词还真不好挑。
窦芙打趣:“这算开始筛选工作了吗?”
技术和演出效果是最先能想到的突破口,即使这方面没办法,其实也应该知道差距到底有多大。
“既然已经有了明确的对手,那提前搞清楚双方的具体差距——”我已经明显看到贝斯手的脸往下一沉,于是知趣地换了种说法,“知己知彼,才好想办法,对吧。”
窦芙倒没多想,配合地站起身:“也是,那——”
决定要演,人还都坐在中间显然施展不开,所以凳子全部被拖到门这头墙边放好。
夏皎枝挨着江雪芽坐在这一长排位子中间之后,我隔了一个位置坐下。
“你坐那干嘛?”夏皎枝奇怪地问。
“我需要站着吗?”这时候你倒是耳清目明了。
“我是说你坐那么远干嘛!”夏同学特别无奈。
“不懂了吧,乐队演出,不同角度不同效果,这也很重要的。”
“是、这样吗?”
夏同学这么好唬弄真是太好——太抱歉了。
在扯这些无聊小事的时候,窦芙已经从架子鼓旁边取来麦克风架,挪到中间,接着从架子上取下了那把红色的琴。
贝斯手则是拿了那把白琴。
在此之前我确实不清楚这俩乐器的区别,这会儿才仔细端详了一下。
琴头的型状和旋钮的数量不一样,然后就是弦的数量——还有粗细。
放琴的架子旁边摆了一个音箱,有点象飞机乘务员或是高铁乘务员常用的小拖箱。不过颜色是活泼感十足的橙色。
她们从音箱上插着的连接在线分别顺了两根小拇指粗细的,插入各自的乐器。
嗡——
夏皎枝不知所措地到处看,还没明白声音从哪来。
准备工作似乎已经完成,窦芙左手柄着琴颈,从肩带上摸出一个拨片,凑近麦克风说:“虽然团名里有轻音,但我们基本还是排偏摇滚风那一类歌。有听过这类歌吗,说不定我们刚好会。”
窦芙的声音这次是从音箱里出来的,带着混响和回音的效果。
胸腔跟着共鸣。
我心里微微颤斗,重新看向她。
电吉他热烈的红色、校服的蓝白色,第一眼,从颜色搭配上来说其实没什么令人惊奇美感。
只是这时候,端着电吉他的窦芙气场完全发生了变化。
那抹热烈的红象是跳动的烈焰。
她象在无声地宣誓:我们的火要把世界都点——呸串场了,把教室都点燃。
哮天犬就该跟在二郎神身边,这把琴似乎天生就该挂在她身上。
“雪芽你——”
“我平时不怎么听歌。”
“那肖元——”夏皎枝有点不好意思,“我平时只听流行歌的。”
咚咚。
短促的鼓声。象在说“快点!”
鼓手你故意的吧。
“那,”突然感觉喉咙有点涩,我清了清,“咳咳,don’t say zy?”
贝斯手眯着眼看我:“你确定你是在说歌?”
“换一个换一个……”你别这么敏感行吗!
我回忆了一下,又提:“那个乐队?”
窦芙看我没继续补充,有点懵:“哪个乐队?”
我扶额:“god knows……”
咚咚。
“这种类型的我们玩过一首。”
什么?原来鼓手你会说话的啊!
接着她用那种问人听没听过某首歌时会快速过一遍的非正式状态,噼里啪啦打了一小段。
“哦哦哦——”窦芙听完恍然大悟,“不好意思,那种我们基本上没排过。”
等下,你说“那种”的语气好象不太对吧?
这已经不是初犯了吧,妥妥的第二次了吧!
要不夏皎枝,我们还是去帮冻鳗社吧,他们的痛苦绝对在她们之上!
“不过既然你想听,”窦芙回头跟鼓手点了点下巴,又看向贝斯手,“来吧。”
鼓手高高举起鼓槌,清脆地击打了四下。
哒哒哒哒——
窦芙捏住的拨片切进了琴弦之间。
电吉他的清亮高昂的声音瞬间激荡在小小的房间里。
啊,这?
这不我们学校校歌吗?
等等,再听下去好象又不是。
???
我完全没想过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玩意儿居然还有那么七八分相似!
为什么!
为什么要演奏春日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