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让、长文?”
“正是。”
“国让文武兼备,清廉正直,乃镇守一方的上佳人选。”
“长文乃颍川士族名流,儒雅持重,由他配合国让,处理政务。
“他二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相辅相成,颍川必安谧如常。”
“如此,到却为合适。”刘备抚掌称赞。
“只是……长文素来期望我能以颍川为基业,深耕于此,我此番率主力回徐州,他心中或许……”
皇甫佑微微一笑,“此事不难,待明日佑来相劝!”
……
次日。
堂内。
刘备端坐主位,目光扫过堂下众人。
见众人已经到齐,他缓缓说道。
“诸位,近日大捷,全军欢庆,我心甚慰。”
“然昨日接到徐州急报……”
陈群一听是徐州,似有所感,目光看向皇甫佑,两人四目相对。
刘备顿了顿,表情严肃。
“陶公病体沉疴,恐不久于人世。”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陶谦病重,这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都很清楚。
自从刘备来到徐州,陶谦就一直送兵送地,还表奏刘备为豫州刺史,这不就是在给刘备造势么。
“以诸君之见,该当如何?”
刘备继续问道。
“主公!”陈群便第一个站了出来,眉头紧蹙,“主公,此事是否还需斟酌?”
“颍川新定,民心初附,正是扎根经营,稳固根基之时!”
“此时若主公率主力东归,颍川空虚,若有闪失,则前功尽弃啊!何必弃此大业之基,而返徐州那四战之地,再陷纷争?”
陈群的话,代表了一部分颍川本土士人的想法。
他们希望刘备能留在颍川,利用这里的地理和人才优势,成就霸业。
回归徐州,意味着要重新面对内部的勾心斗角和外部的压力,在他们看来,并非明智之举。
“长文一心为主公着想,佑十分理解。”皇甫佑站起身道。
“然徐州若乱,试问长文,谁可主之?对我主又采取哪种措施?”
陈群想了想,北边有曹操吕布袁摊,南边有袁术。
首先最不可能的就是曹操。
徐州队伍曹操是十分排斥的,哪怕后来曹操占据北方,徐州也是交给了藏霸打理。
知道曹丕继位,才解除了藏霸的军权,任命曹仁为镇南大将军,都督徐州、扬州,彻底将徐州纳入了中央直接军事和行政管理之下。
最有机会的事袁术,已经染指了广陵,要是他控制徐州,怕不是第一件事就是找刘备报仇。
至于吕布和袁谭,他们估计也不会对刘备有太多的好脸色。
“这……”陈群一时也有些尤豫。
“长文现在可知,为何我要劝主公回徐州乎?”
“主公,如今陶公病重,我等理应去看望。”
一直未曾说话的郭嘉开口道。
“其馀之事,容后再议也不迟。”
刘备闻言点了点头,“奉孝言之有理,我等无论如何,当去看望陶公。”
“然颍川要地,不可不守……”刘备目光扫过众人。
“国让、长文,由你二人镇守颍川可否?”
留下陈群众人并不意外,但是陈群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众人本以为是会调张飞或者关羽前来,毕竟这两人是刘备最亲密的将领。
“使君……我……”田豫听到自己的名字,猛然抬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国让,我与主公十分看好你,相信你能与长文守好颍川!”
皇甫佑笑眯眯的说道。
陈群望着皇甫佑与刘备,理解了皇甫佑曾说过的机会。
往昔在公孙瓒麾下,动辄得咎,谨小慎微的日子,与在刘备麾下,被委以重任、人尽其才的舒畅,交替闪过脑海。
公孙伯圭……刚愎自用,刻薄寡恩,视士卒如草芥,岂是明主?
刘玄德……仁德爱民,从谏如流,待部下推心置腹,方为英雄!
去他娘的背主之嫌!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若再因那点无谓的纠结,姑负此等知遇之恩,他田豫,还算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吗?!
一股热流冲散了所有彷徨。
田豫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上前一步,单膝重重跪地,郑重抱拳,声音微微发颤。
“承蒙主公信重!豫……必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颍川在,田豫在!纵粉身碎骨,亦不负主公所托!”
这一刻,他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轰然落地。
刘备闻言大喜,终于收服了这员大将!
他赶忙扶起田豫。
“国让快快请起,能与君共成大事,备之幸也!”
“军师!多谢!”田豫又对皇甫佑深深一揖。
虽然是由刘备宣布的任命,但他知道,这绝对少不了皇甫佑的帮助。
“国让大才,主公何有不用之理?”皇甫佑轻轻托起田豫。
……
数日后,刘备带皇甫佑与郭嘉踏上了返回徐州的路程。
……
徐州,下邳。
州牧府内弥漫着浓重的药石之气,往日里略显喧闹的府邸此刻一片肃穆。
病榻之上,陶谦面色蜡黄,眼窝深陷,气息已是游丝般微弱,唯有偶尔睁开的双眼,还残留着一丝封疆大吏最后的清明与执念。
榻前,徐州别驾糜竺、典农校尉陈登肃然而立,面色凝重。
除了他二人,并无其他徐州官员在场,显见此次召见之紧要。
“子仲……元龙……”陶谦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气力。
“陶公。”糜竺与陈登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聆听。
陶谦艰难地喘息了几下,“吾二子……皆非守业之主,若强授之,非但不能保徐州安宁,反是取祸之道,累及他二人性命……”
这番话,陶谦说得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淅,显然是深思熟虑已久。
糜竺与陈登默默听着,心中亦是沉重。
他们深知,陶谦所言非虚,当前的徐州,确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纵观天下英雄,能托付徐州,且能保境安民者……”
陶谦的目光扫过糜竺和陈登,最终定格在虚空处,仿佛看到了那个身影,“唯……刘玄德耳!”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陶谦说出这个名字,糜竺和陈登还是心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