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后,汝二人要迎刘备入徐州,尽力辅佐。”
糜竺是个老实人,性情敦厚,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答道,“使君倾请放心,竺一定尽全力而为!”
陶谦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一旁静立的陈登。
“元龙……”
“使君。”陈登上前一步。
“老夫在徐州长达六年,未有寸功,还招致曹操来犯,令徐州生灵涂炭……”
陶谦气息微弱,言语间满是悔恨。
“此皆我之罪也……
“我给徐州选了一位坚刚不可夺其志的主子,算是最后对徐州百姓出的一份力……”
“玄德在豫州大放异彩,若其不愿受我徐州,还望元龙以百姓相劝,保我徐州无虞。”
陈登紧握陶谦的手,郑重点头。
“请使君放心,登定按使君吩咐行事。”
“好……好……”
有了二位心腹的保证,陶谦吊着的一口气也随之散去。
头一歪,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使君!”糜竺伏在榻前,失声痛哭。
……
等刘备一行人赶到徐州时,陶谦已死去数日。
刘备先是祭拜了陶谦,而后便被糜竺与陈登请到了府内。
糜竺率先开口,语气恳切。
“玄德公,我等奉陶使君遗命,恭请请明公接领徐州!”
刘备闻言,立刻摆手推辞,面露难色。
“陶公尚有二位公子在世,备怎敢行鸠占鹊巢之事?”
这下不能说让给袁术了,毕竟刚刚给袁术打了一顿,这会再说让给袁术就有点假了。
“使君!陶公之子……”糜竺欲言又止。
陶谦那俩儿子要啥没啥,这要糜竺怎么说呢。
陈登向前一步,朗声道。
“若使君执掌徐州,登欲为使君合步骑十万,上可匡扶君主治世安民,成五霸之业!”
“下可以割地收境,保一方平安,书功于竹帛!”
陈登也不墨迹,先给刘备画了一张大饼。
历史上陈登确实说过这话,但直到老刘被偷,陈登也没搞出这些人来。
放眼整个大汉十三郡,真正有实力能凑出十万步骑的州郡屈指可数。
冀州算一个,豫州算一个,其次就是荆州,勉勉强强可以。
毕竟荆州缺马,九万九步卒,一千骑兵,也是步骑十万。
但眼前的徐州肯定是不行,首先是被曹操给屠了。
其实就算没屠,徐州还是够呛能凑出来。
而陈登为什么这么愿意刘备来呢,不仅仅是陶谦的嘱托。
主要还是为身后的家族考虑。
陈登的态度基本就可以代表徐州所有的士族,他们需要刘备这种强大的军阀来保证他们的地位。
而不是像陶谦那俩废物儿子。
那后来陈登又为什么会迎吕布呢?
其实跟陈宫、张邈的想法一样,有个头脑简单,又更能打的来了,这多好。
吕布属于是被这些大家族当猴子耍来耍去。
“今徐州万民,皆仰慕使君之德,万望使君以徐州百姓为念,接掌徐州。”
“若使君不见听许,登亦未敢听使君也!”
见刘备还在尤豫,陈登语气也硬了起来。
郭嘉在一旁听了半天,见刘备被威胁,也是毫不尤豫的回击。
“我主据豫州,兵多将广,何需蜗居徐州饱经战乱,偏仄难展之地?”
陈登转身打量,拱手道,“足下何人?”
“我乃颍川郭嘉郭奉孝是也!”郭嘉傲然答道。
陈登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原来是奉孝先生,久仰久仰!”
“方才先生所言差矣。”
“我徐州虽遭屠戮,元气有伤,但根基犹在,仍有户口百万,享有良田沃野无数。”
“更兼泗水通衢之利,盐铁丰饶,得此钱粮之地,何愁霸业不兴?”
郭嘉冷哼一声,“元龙先生描绘虽好,徐州前番殷富不假,人所共知。”
“但如今惨遭屠戮,经此大劫,人丁失散,城垣残破。”
“徐州可还有往昔盛况,恐怕也犹未可知!”
郭嘉说的也不无道理,以前徐州的确有钱有人,甚至还能修个佛寺。
但现在今非昔比了,徐州还有没有这么雄厚的实力,你这个典农校尉最清楚了。
毕竟古人在宣传自己的时候,是很能吹的。
“诸位,听在下一言。”
皇甫佑见二人针尖对麦芒,也是适时插嘴,打上了圆场。
“此事牵扯重大,容我等与主公好生商议几日,仔细权衡利弊,再做答复也不迟。”
陈登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他扫了一眼皇甫佑,立刻换上热情的笑容。
“想必这位便是仲承先生了!先生助刘使君败曹军,退袁术,登早有耳闻!”
“正是在下。”
陈登能够认出他也并不奇怪,毕竟他都跟了刘备快半年了,帮刘备打了这么多场仗,在家族与战功的宣传下,名气自然传播的广泛。
“仲承先生之名,如雷贯耳,登几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真乃当世奇才!”
皇甫佑笑了笑,虽然陈登现在表现的是在客套,但并不影响他礼节严谨啊。
于是皇甫佑同样拱手答道,“元龙兄文武兼备,豪气万千,佑远不及也!”
“哈哈哈哈!”
“仲承先生此言,深得我心!”
陈登大笑道,“今日与仲承一见如故,来日定要与你把酒言欢!”
陈登性格桀骜慷慨,好结交豪杰,十分的自负。
更是自称“湖海之士,豪气不除。”
皇甫佑这番评价,令他倍感舒畅。
“既如此,那便容备与手下人商议过后,来日再回复诸公,如何?”
“使君轻便。”陈登让开一个身位,“不过还请使君早做决断,徐州不可一日无主啊!”
等刘备走后,糜竺便焦急的问道。
“依今日之见,刘使君怕是不愿接这徐州,这该如何是好?”
“哈哈哈,子仲但请放宽心,刘使君乃世之英雄,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
“他断然不会放弃这一州之地。”
“非也非也!”糜竺又说道,“刘使君此前未有寸地,定然不会拒徐州。”
“然其已在豫州有数郡,手下众多又是豫州之人,这徐州……”
陈登抬头望天,“怎可以常人之理来度豪杰?”
“即使刘使君不愿,那仲承先生想必也会相劝。”
“这是为何?”
“若无冲天之志,何苦染指豫州,那才是真正的四面环敌……”
“对了子仲,我府上鲜鱼不多了,你差人送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