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良上师打量着李羡阳。
李羡阳也同样是瞧着他。
“我见过你,你在下面站了许久,很独特,我一眼就看到了。”大贤良上师开口道。
“哦,那然后呢?”
对方笑笑:“我施展一种你从未见过的法术,你要不要观看?”
李羡阳点点头。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件小小的香炉来,这东西李羡阳瞧见过,大贤良上师在大河之畔做法时,就一直摆放在面前的供桌上。
以他的判断,这件宝贝很特殊。
理了理长发,拉了拉衣角,大贤良上师神情肃穆,盘腿端坐起来。
跟着在那香炉里燃烧起三柱清香,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李羡阳正疑惑时,奇异的一幕诞生了。
只见那三柱清香飘出来的紫色烟雾居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不偏不倚全部都飘入大贤良上师的鼻尖,他周身仿佛有一股气机浮动,长发、胡须、衣衫皆有所动。
等到这一炷香烧完时,大贤良上师面色红润,除了衣衫有些不整外,已变得神采奕奕,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狼狈样子。
“这就是你要施展的法术?”李羡阳问道。
“呵呵,才要开始了,你再等等!”
这话音落下不久,李羡阳就听到外面有马蹄声传来。
待出去时,七八个玄衣捕快已追踪至此。
“王焕,你蛊惑人心、妄称天道,乃犯下欺君之罪,还不快来受死!”
当中一人持剑,下马怒喝道。
“区区一人间皇帝,也敢自称天子,可笑之极,贫道哪里又犯了欺君之罪!”
大贤良上师将鼎炉收入怀中,站在了李羡阳的前头:“看好了,我就只施展这一回。”
说罢,双手卷起一股黑气,迎风而长,瞬间就幻化到丈许大小,里面传来的强盛气机连李羡阳都不由得心惊!
对面的玄衣捕快个个手持长剑,神色十分慎重。
“白莲救世,黑莲生劫,尔等坏我修行好事,我要尔等去死!”
噌!
玄衣捕快率先提剑杀来,那股黑气也朝着他们扑腾过去,所笼罩之处惨叫连连,弄得人心惊肉跳!
很快,场中就只剩下了一堆腐烂的碎肉和七八具白骨。
李羡阳暗自嘀咕,这样的手段怕是他自己也吃不消。
“你觉得我这本事如何?”
李羡阳不答,那大贤良上师却道:“贫民俗名王焕,后拜了师傅,修行了黑莲之法,被人称之为术士;不过此法却只能伤人害命,不能提升修为境界,因此我又修行了万民祈愿真经,也就是白莲之法,你所见的那件香炉。”
经他这么一说,李羡阳当即明白过来。
大河之畔,大贤良上师以白莲教之名搭建祭坛,吸引万人至此祈愿,那香炉便是将万人的信仰收录其中,之后再被王焕从中汲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说神佛,就是妖魔阴魂亦可立庙,受香火而修大道,贫道一人族如何行不得此法?”
这回,李羡阳十分认同:“上师手段高明,今日我也算是涨了见识。”
“哈哈!”大贤良上师笑得张扬,又抚弄着胡须,不失仙风道骨:“能让你这样的人认可,十分不易。”
李羡阳道:“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不必我说,你心里难道还没数,不过倒是合贫道心意,本事你也见识过了,可有兴致日后跟着我一起修成大道。”
李羡阳作揖拱手:“自无不可。”
……
自这一天往后,白莲教大贤良上师王焕的麾下就多了这么一位护法——白莲圣者持剑水云玄极金刚。
微有些长,那是因为这样的名字,天然就让那些凡夫俗子想膜拜。
之后,大贤良上师又召集了旧部,继续在各州县散播白莲教的平民修仙之论,鼎盛时好几万百姓在家中供奉起大贤良上师的牌位,甚至还在有些地方还正大光明的立下庙宇,上师年复一年都在巡游的路上。
每到一处,他必会纠集至多数百名信徒行祭祀之礼,整整一日后再以香炉炼化修为。
这样做效率虽不高,但胜在稳妥,至少三年里都是相安无事。
至第四年时。
上师锦衣玉食,养得一身仙风道骨的好皮肉。
连李羡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一身玄金长衣,颇显尊贵气质。
“所谓金玉九境,我困在第三境实在是太久了,香炉虽能助我修行,可终究是一件残器,威力十存不一,我亟需一场大的盛会,来突破这瓶颈!”
李羡阳则道:“我观上师修为在此凡尘已足够快了,也许不是修为上的瓶颈,而是心魔?”
“唉,不管是心里也好,身体的也罢,总之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你看看这些愚夫,不正是因为贪婪才对我信任有加。”
李羡阳:“那你想怎么做?”
“下月初一,召集信徒一万,我想一力突破。”
“那要是引来鹰犬怎么办?”
大贤良上师摇着头,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不能突破我就去死,万民香炉就由你带着逃命去吧!”
李羡阳沉默了一阵:“好。”
他等的也就是今朝。
一月后。
位于滨州府的原野之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从这里一直排到极远的地方。
黑压压的,甚至能盖过地上的禾苗。
有没有一万人数李羡阳不知道,但在作法的当日,就有数百的玄衣捕快从四面八方而来。
如此之多,看来是附近几个州府的全部都调集过来了。
在这最紧要的关口,如当初和贤良上师商议好的那般,两人各带一支人马分头逃跑,各往南北。
上万的百姓见得官差,也无不是四散而逃,激起来的尘土遮天蔽日,原野上乱糟糟的一片。
原以为这么混乱,不会被轻易抓住踪迹。
但很快李羡阳就发现,白莲教所有的弟子都是跟着他来的,大贤良上师王焕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这压根不是什么分头逃跑,而是仅有他这一路。
其结果,自然是数百玄衣捕快将他们这百十号人围在一处河谷里,要想活命就只能冲杀出去。
一位骑着骏马、身着黑衣黑甲的老者就立在不远处的坡上:“本官江南道镇府将军徐怀云,尔等贼子谁若能说出王焕的行踪,我可饶他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