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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劝课农桑(1 / 1)

农忙过去,官道上往来运送新粮的车辆逐渐稀疏,县衙文书房中关于农事的急报也日渐减少。谢道临得以从连日督农的疲惫中稍得喘息。

他很清醒地认识到自身局限。协调关系、处理文书、洞察官场规则,这些他游刃有余。

一旦涉及诸如具体的农事生产这些需要经验与专业知识的实务,他的短板便暴露无遗,甚至听不懂农官的一些农业术语。

但县丞一职,恰恰需要大量处理此类基层事务。县里的胥吏虽然擅长,但他们是县令的僚属,因此县丞常受底下胥吏蒙蔽。

“纸上得来终觉浅…”谢道临轻叹一声。寻常县丞或许只能依靠衙门原有的胥吏体系,或硬着头皮亲力亲为。但他不同,他有谢氏家族作为后盾。

专业的事得让专业的人来办,他心中定计。组建一个精干可靠的私人幕僚团队,协助处理刑名、钱谷、文书乃至与地方士绅的往来联络,这件事需要提前提上日程。

只是此事不宜声张,他尚在孝期,不宜大肆招揽门客。最稳妥的方式,便是先行物色,待孝期过后再正式延请。

心意既定,他当即铺开信纸,提笔给六叔写信。

信中,他先问候了六叔七叔近安,随后笔锋一转,谈及自身在县丞任上处理具体政务时深感才学疏浅,尤在刑名、钱谷、农事等实务上颇感力不从心,恐有负家族期望。

继而委婉提出,恳请六叔与七叔在扬州期间,于交往应酬之余,能多加留意扬州本地的贤才能士。

“不必急于延请,亦切勿张扬。只需暗中留意,探听才学品行,尤以精通刑名律例、擅长钱粮核算、熟知地方民情者为佳。

若遇品行端方、才具出众而时运不济者,可暂记其名,待侄儿孝期过后,再从容拜会请教,以补不足”

聘请幕僚的束脩自然不能动用官俸,这笔开销需得家族支持。他便在信末添上一句,言明此乃为更好履职所需,相关用度暂且记下,日后一并由族中支应。

他将信用火漆封好,唤来二管家,吩咐道:“明日将此信送于六叔,务必亲手交予,勿经他人。”

“老奴明白。”二管家恭敬接过信件,悄然退下。

翌日,六叔展阅着谢道临的来信,微微颔首,对一旁的七叔道:“弘之愈发沉稳了。能自知不足,且思虑周全。此举甚妥。”

七叔接过信看了看,笑道:“他这是要为自己组建班底了。刑名、钱谷…皆是县丞实务要害之处。他能想到于此,可见是真用了心,并非只图虚名。”

“正是此理。”六叔沉吟道,“此事你我须得放在心上。日后与扬州士绅往来,席间茶余,可多留心此类人才。特别是那些有真才实学,却或因家道中落、或因不擅钻营而屈居下僚者。”

“兄长所言极是。”七叔点头,“此事急不得,须得细细访查,暗中观察。既要看其才学,更要观其品性。必得是那等既能为实务,又懂得分寸,知进退之人,方能襄助道临,而非徒惹麻烦。”

“嗯。”六叔将信仔细收好,“弘之孝期尚有数月,你我有足够时间为之留意物色。待他除服,便可为其引荐一二贤才,助他在此任上站稳脚跟,亦为家族日后在江南发展铺垫人脉。”

自此,六叔与七叔在与扬州各界人士交往时,便多留了一份心思。于诗文唱和、酒宴清谈之间,开始有意识地探听、观察符合谢道临要求的人才,并将所得信息悄然记下,以备将来。

而谢道临在县衙之中,依旧每日处理公务,只是心中己多了一份期待与筹划。

剩余的重心自然转向赋税征收。大唐立国之本,租庸调法乃为根基。此乃县丞份内重中之重,亦是朝廷考课官员之关键。

这日,郑县令于二堂召见谢道临与户房主事,商议本年租庸调征收事宜。

郑县令捻须道:“今岁早稻既丰,租调之征,时不我待。然征收之事,琐碎繁杂,关乎朝廷赋税,亦系地方安定。弘之,你初来乍到,此事便由你总揽,户房协理,务必稳妥。”

谢道临躬身领命:“下官遵命。定当恪尽职守,依律而行。”

回到自己的值房,谢道临立即召来户房主事及几名经办胥吏。

“即刻将各乡应缴租庸调的数额核算清楚,制成明细文书,报上来。所有数目,需与鱼鳞册、黄册逐一核对,不得有误。”

“是,县丞。”户房主事连忙应下。

接下来的几日,谢道临大部分时间都埋首于各类册簿文书之中。他仔细核对着各乡上报的户口数、丁口数、田亩数,以及据此计算出的每户应缴纳的租(粟米)、调(绢帛布匹)和庸(代役的绢布)的数额。

胥吏们往往会在核算环节做手脚,或是虚报数目从中盘剥,或是将富户的负担转嫁给贫户。因此,他要求所有核算文书必须流程清晰,经办人签字画押,以备追查。

数目核定之后,便是下发征缴通知。谢道临特意吩咐:“所有通知文书,一式两份。一份发往里正,一份在县衙户房存档。文书需写明应缴数额、缴纳期限、缴纳地点,言辞务必清晰,不得含糊。”

不久,各乡的租庸调便开始陆续解送县衙。

这一日,县衙后院临时辟出的库场前甚是热闹。几名户房胥吏正忙着验收各乡送来的粮帛。

一名老吏抓起一把粟米,在手中捻了捻,又放入口中嚼了一下,点点头,对身旁负责记录的书吏道:“东乡三村,租米五十石,成色尚可,验收。”书吏便提笔记下。

另一边,另一名胥吏正在查验绢帛。他拿起一匹绢,仔细检查着宽度、长度和质地,又对着阳光看了看有无瑕疵。“西乡李庄,调绢十匹,其中一匹织造稀疏,降等。”那送来绢帛的乡民顿时面露苦色,却不敢多言。

谢道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并不首接干预胥吏们的具体操作,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他虽不精通如何具体判断米粟干湿、绢帛优劣,但他能通过文书和流程制度,确保胥吏们不敢过于放肆。

偶尔,他会查询文书记录,或问上一句:“此批粮帛来自何乡?数目可核对过了?”

每当此时,在场的胥吏无不更加屏息凝神,办事效率与严谨程度顿时提高几分。

征收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几日後,南乡一位老里正颤巍巍地来到县衙,求见谢道临。

“县丞明鉴,”老里正跪伏在地,“今春小老儿乡中遭了水淹,县丞虽疏浚了河道,但仍有几十亩洼地收成大减。这几户人家实在是无力足额缴纳租调,恳请县丞大人体恤,能否宽限些时日,或是减免部分”

谢道临看着老里正呈上的联名请愿书以及乡中耆老的证明文书,沉吟片刻。他并未立即答应,而是吩咐户房书吏:“即刻核查南乡鱼鳞册与往年缴纳记录,再派两人随里正回去,实地勘验受灾田亩,据实回报。”

两日后,勘验文书送回,情况属实。谢道临便依据唐律中关于灾荒减免的规定,起草了一份文书,呈报郑县令:“南乡部分田亩确遭水损,收成减半。依律可酌情减免该部分田亩之租,请明府定夺。”

郑县令浏览过后,提笔批了个“准”字。此举既恪守了法规,也体现了仁政,更避免了逼民破产导致户口流失的风险。

至八月底,江都县的租庸调己征收大半。库房中,粟米堆积如山,绢帛充盈箱篓。

谢道临站在库房门口,看着户房胥吏们最后一次清点数目,准备将这批税赋起运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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