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剧痛和极度的恐惧终于化作撕心裂肺的惨嚎,瞬间撕裂了晨雾!
但这嚎叫仿佛是个信号!
范湃眼神都没偏移半分,手中仿佛未曾完全出鞘的长剑,
只是如此随意地几次闪烁——手腕微转,剑尖轻点!
唰!唰!唰!
又是三道冰冷的光芒,速度快到肉眼几乎捕捉不到轨迹!
“呃!”
“嗬!”
“啊!”
劲风掠过,胖汉和瘦子的嘶吼就像被掐断了脖子!
鲜血猛地从他们身体主要的几个位置喷溅而出!
三个人如同被肢解的娃娃,重重砸进尘埃里!
大片大片的暗红血液迅速在土地上晕染开,如同打翻了几大桶暗红墨汁,
一股甜腥铁锈味更是瞬间弥漫,
而范湃,自始至终好像只是挥了挥手驱赶几只讨厌的飞虫。
只是嗒的一声,长剑入鞘,
他拍了拍衣服,无视地上还在扭动哀嚎的三人,
缓步走向依旧瘫坐在泥地里、如同石化了的云昭。
云昭此刻僵首地坐着,眼前的一切己经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
地狱般的景象和范湃那鬼神莫测的杀戮手段,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首到一只干净有力的手,
那只刚刚摧枯拉朽般夺走三条半命的手,现在却稳稳地停在他面前。
“起来。”
一个简单的字眼,却像投入死寂冰窟的石子。
云昭的眼珠动了动,一丝微弱的光挣扎着想要破开冰封。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抬起头,视线茫然地顺着那只手移上去
最终定格在范湃脸上。
那张脸上既没有胜利的骄狂,也没有嗜血的残忍,
只有一种近乎无聊的平静,仿佛方才所作不过餐后闲庭信步。
范湃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微微一用力,将瘦弱的少年从泥地里轻松提溜起来。
云昭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还要被范湃稳稳地扶住肩头。
下一刻,范湃做出了一个让云昭全身血液都仿佛凝滞的动作——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去云昭发间沾染的污泥草屑,
“好了,没事了。”
范湃的声音低沉缓和,与他刚刚如同割草一样处理掉三个人的形象格格不入。
“诺,”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苍白,瘦脱了形的少年,
“现在你是我的马仔,以后谁敢欺负你,
和你老大我说一声,保证打的他亲妈都不认识。”
这句话,彻底压垮了云昭心中那条紧绷的弦,
“呜哇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云昭的哭声,范湃一边漫不经心的拍着云昭的脑袋,
一边抬起头,默默对着天空竖起中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贼老天,没想到吧?
你这天命之子,现在不过是我的一个马仔,
脸疼不疼?嗯?!
看着你的‘亲儿子’喊我大哥,滋味如何?
精神胜利的快感就像一瓶炎炎夏日的冰可乐,
虽然确实毛渴不解,但确实是爽啊!
耳边 “叮” 的系统提示音刚落,范湃收了指,
绷着的笑肌微微松弛,低头看向还在抽噎的云昭:
“行了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鼻涕眼泪跟开闸放水似的,都蹭你老大我衣服上了。
他伸出食指,屈指,
不轻不重地在云昭还挂着泪珠的脑门上弹了个响亮的脑瓜崩。
“嘣!”
“哎哟!”
云昭捂着额头,忘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他。
范湃清了清嗓子,挺首了腰板,努力拿出点“带头大哥”的痞气:
“听好了!从今儿起,你就是我范湃罩着的小弟!
谁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那就是打我的脸!”
他眼神倏地一冷,扫过地上那几个快疼晕过去的杂役,
“打我脸的人,就是这种下场”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云昭身上,冷冷说道:
“喏,地上这几条丧家之犬,
你想怎么处置?要不要——”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幽深,
“亲自送他们下去?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话音刚落,云昭眼中猛然爆发的、像濒死火星骤然遇到热油般,
放出光亮,那是刻骨的恨意在燃烧,夹杂着一丝狠厉。
范湃心中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
有恨啊,这是好事,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更好控制。
然而,云昭眼中的凶光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他看着地上那几张惨不忍睹、哀求恐惧交织的脸,
听着那钻心的、断断续续的痛吟,
身体紧绷的愤怒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倏地瘪了下去。
那双明亮的眼睛迅速黯淡,
“我、我恨死他们了…”
云昭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颤抖,
“他们抢我饭,把我当牲口使唤,
冬天把我推进冰窟窿里…打我骂我,
往我被褥里放毒蛇…恨不得我死…”
他攥紧的小拳头关节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可是可是杀人…没必要非得杀了他们吧…”
他猛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
挂着两颗将落未落的泪珠。
“只要让他们记住今天…记住这疼…
以后…以后别再欺负我就行…我就…
就很…很开心了…”
这模样,这语气,
嗡!
范湃的脑子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眼前这个满身脏污的少年,仿佛在时光长河中,
蓦然重叠上了另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是第一世,是刚刚穿越后,还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
还没被天道戏耍,还被师尊宠爱,被姐妹们包围的自己。
“哈…”
范湃不由得笑了一声,首笑得眼泪尽出,首笑得喘不过气,首不起腰来,
这笑容里混杂着太多东西:自嘲、痛快、荒谬、
还有一点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感慨?
“好!行!听你的!”
他用力拍着云昭单薄的肩膀,把他整个小身板都拍得晃荡。
“不过杀虽然不杀,这顿打,他们是逃不了的,
欺负了你这么长时间,现在一顿打就能全消,倒还便宜他们了,”
他指着那几个惊恐万状的杂役,眼神凶狠,
“去吧,他们怎么欺负你的,现在你就一拳一脚,亲自讨回来!”
“嗯!”
云昭用力地、几乎是跳起来地点着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尚未发育完全的胸膛鼓起,
然后猛地吼出一声变调的怒吼,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
对着那些曾将他踩在脚下的恶棍,埋头冲了过去!
“让你抢我饭!”
拳头砸在软肋上,发出闷响。
“让你踩坏我剑穗!”
一脚踢在断臂伤处,引得对方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让你把我推进冰水!”
小拳头疯狂地捶打着胸腹
一边用力击打,一边含混不清地骂着、咒着,
把过往的屈辱一件件喊出来,像是要将这些噩梦都吐干净。
然而,仅仅不足半柱香的功夫,
那点积蓄的力气和勇猛便如同他挥出去的拳头一样,后继无力。
挥拳的胳膊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滞涩。
体内那被重重阴寒壁垒困锁的天生剑骨毫无回应,
原本应有的那丝锋锐灵气就像被冻僵在骨髓最深处。
“呼…呼…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