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下午四点多。
何雨水还在学校,院子里静悄悄的。
李月坐在小马扎上晒太阳,盖着薄毯,手里拿着针线给何雨柱缝补磨破的袖口,银针在布料间灵巧穿梭。
何大清轮休,蹲在墙角修旧椅子,椅子腿松了,他拿着锤子“咚咚”钉钉子。
“这么早就回了?不用上班?”
何大清抬头看他,锤子没停,“叮”地敲在钉子上。
“单位给放两天假,没事了。”
何雨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父亲旁边,看着他熟练地钉钉子、刨木茬,动作沉稳老练。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气里飘着木头的清香,心里涌起股踏实感。
这平静安稳的日子,正是他们拼命要守护的。
不久后,院门口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
何雨水背着书包跑进来,辫子甩得欢。
见何雨柱在,小丫头眼睛一亮,凑过来捂着嘴小声问:“哥,我听同学说隔壁胡同附近抓特务了?”
“真的假的?他们说昨晚来了好多兵,可威风了!”
“听谁说的?小孩子别瞎打听。”何雨柱故意板起脸。
“班里好几个同学都这么说!”
何雨水不依不饶,眼里满是好奇,“哥你在军管会上班,肯定知道!快跟我说说!”
何雨柱弹了她个脑崩:“就你话多,快去写作业,写完给你买糖。”
何雨水捂着额头吐吐舌头,知道问不出啥,蹦蹦跳跳回屋了。
傍晚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
贾东旭下班回来,手里拎着条鱼,尾巴还在摆,看样子晚上要熬鱼汤。
贾张氏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一眼瞅见鱼,脸上皱纹都笑开了:“哎哟,买鱼了?还是东旭孝顺,知道给我补身子,我这几天腿总软。”
第二天何雨柱彻底放松,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点才起床。
家里静悄悄的,何大清去厂里了,李月买菜去了,何雨水上学去了。
他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起床热了剩饭吃,搬了把藤椅坐在院里发呆。
阳光和煦,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风也带着暖意,吹得石榴树叶沙沙响。
他就这么坐到了下午,啥也没想啥也没做,只看天上云朵飘来飘去,听院里鸡叫、远处吆喝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直到下午快五点了,他才起身进厨房,系上围裙准备晚饭。
李月和雨水回来时,饭已经做好了。
浓稠香甜的棒子面粥、外焦里嫩的贴饼子,还有碟爽口的腌箩卜。
都是家常便饭,却满是烟火气。
“哥,你今天没出门?一直在家里?”
雨水洗手时问,眼里满是疑惑。
她以为哥哥会找朋友玩。
“恩,休息一天,在家清静清静。”
何雨柱笑着给她盛粥。
饭后他早早躺下,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温柔又静。
他翻个身闭上眼,脑海里不再是紧张的抓捕,只剩院子里的烟火气、家人的笑脸,还有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安稳。
秋日的太阳失了盛夏灼烈。
斜光穿透四合院交错的槐树枝桠,在青石板地拖出老槐树虬结的长影,随枝叶晃动慢悠悠画着无声的圈。
干燥槐叶气息混着胡同深处“磨剪子嘞戗菜刀”的吆喝,反倒让这老院子更显静谧,连时光都慢了下来。
何雨柱没待在东跨院的住处,斜倚在正房与东厢房的夹角墙根。
后背贴着凉砖,双臂抱胸,半眯着眼像只警剔的猫打量院里动静。
院里风吹草动也尽收眼底,是“观戏”的绝佳位置。
他是特意来凑热闹的。
刚才他无意间用神念异能听到贾张氏要去找何大清。
何雨柱就揣着看戏心思挪到这儿。
眼下无事,正好看看何大清应付院里“搅家精”,顺带学这年代人的处事门道。
果不其然,不久后何大清就被贾张氏堵在正房门口。
何雨柱暗叹,贾家真是闲不住,刚娶儿媳就算计别家东西,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贾张氏脸上堆着硬挤的笑,圆胖的脸挤得臃肿,眼角皱纹成褶,热络得象与何大清是至交。
“他何叔。”
她把声音放软八度,尾音带着讨好的颤,往前凑两步快贴到何大清跟前,“您瞧,东旭一结婚,屋里转不开身!”
“小两口和我挤在巴掌大的屋,睡觉得侧身,快没下脚地了,实在挤得慌!”
她顿了顿,小眼睛瞟向闲置的东厢房,闪过丝贪婪又收回。
“柱子跟雨水住东跨院了,他原先住的东厢房,不就空了?”
没等何大清开口,急伸两根胖手指晃了晃,语气带着眩耀:“租给我们!一个月两万块!按月给,绝不拖欠,我贾张氏说话算话!”
墙根的何雨柱嘴角勾着冷笑。
两万旧币听着像回事,可谁不知从贾张氏手里拿钱比登天难。
真让他们住进来,往后收租或赶人都是麻烦。
贾张氏住了就不想走,房子姓何姓贾都说不清。
何况她属王八的,贼能活。
何大清未必熬得过她,到时候更是糊涂帐。
何大清端着掉瓷的搪瓷缸,“劳动最光荣”字样模糊,缸里是半缸温茶水。
他慢悠悠吹着茶叶沫,眼皮都不抬,仿佛贾张氏的热络与聒噪都与他无关。
“贾家嫂子。”
他语气平淡,“那屋柱子搬了,可堆着旧木箱、破桌椅和老物件,一时收拾不完。”
他扫了眼正房窗户补充:“再说李月身子重,快生了,孕期反应大,她娘家来人总得有落脚地。这屋租出去不方便。”
“哎呀!有什么不方便的!”
贾张氏嗓门拔高八度,引得前院阎埠贵家院门“吱呀”开缝,扒着门框好奇窥探。
贾张氏又往前凑了凑,“东西挪挪费什么劲?找东旭和院里小伙子搭手,片刻就搬完!”
“李月娘家来人还早,来了挤挤也能住!”
“咱老邻居这么多年,就当帮衬贾家,东旭刚成家,底子空啊……”
说着挤出自怜模样,嘴角下撇象要哭。
何大清端缸的手顿了顿,“不是帮不帮的事。”
他放下缸子,缸底轻响,抬眼看向贾张氏,“房子家里有安排,这房不能租。”
他象忽然想起什么补充:“你急着找房,前头倒座房有两间空的,去军管处问问兴许能租,租金还花不了两万,也省钱。”
贾张氏的笑褪了一半,像被浇了冷水,撇嘴满是不屑:“倒座房又阴又潮,雨天墙皮掉,哪比得上东厢房亮堂舒坦……”
话没说完,被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