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异常啊?”
杨树明显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铄,下意识往柜台后缩了缩,似想避开何雨柱的目光。
“前些天军管会在隔壁胡同抓了个特务,伪装成卖菜的,藏得那叫一个深。”
何雨柱合上笔记本,语气像随口闲谈,目光却如探照灯般锁定杨树的脸,不肯放过任何细微表情变化。
杨树脸色微变,瞳孔下意识收缩,尽管转瞬强迫自己恢复如常,嘴角重新扯起僵硬笑容,但那瞬间的僵硬还是被何雨柱看得一清二楚。
“特特务啊?这我倒真没听说。”
他干笑两声,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做小本生意的,每日就是收破烂、算帐,没本事管国家大事,只求安安稳稳过日子。”
恰在此时。
后院突然传来沉闷声响。
“咚”的一声。
象是沉重铁家伙狠狠砸在地上,力道之大,连地面都隐约震颤。
杨树脸色顿时一变,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汗珠,他忙不迭摆手解释:“肯定是伙计们不小心,把收来的废铁疙瘩弄掉了。”
“这些年轻人,干活毛手毛脚,一点不稳重,回头我一定好好骂他们一顿。”
何雨柱点点头,脸上神色平静,只淡淡说:“年轻人是该好好管教,干活毛躁容易出乱子。”
他又与杨树闲聊几句,询问房屋建造时间、占地面积、有无修缮记录等信息。
杨树回答得心不在焉,眼神总往后方飘,何雨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随后才慢悠悠离开。
走出数十米远后,他开启神念异能一看,杨树果然还站在门口。
他踮着脚,目光紧紧追着他的背影,满眼警剔,直至他拐过街角,才转身回去。
有点异常啊。
傍晚时分,夕阳西沉。
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
但收购站却早早关了门,比平时提前近一个多小时。
厚重木门板“吱呀”一声缓慢合拢。
杨树还亲自上了两道粗大铁锁,锁头“咔嗒”两声扣紧。
何雨柱蹲在两条街外的馄饨摊前,摊位冒着热气。
他捧着粗瓷碗喝汤,鲜美汤料滑入喉咙,暖流下肚,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舒服地轻叹了口气,额头上残留的汗珠渐渐消退,只留几道淡淡汗痕。
“老板,今日生意不错啊,这馄饨闻着就香。”
他一边喝汤,一边用筷子夹起馄饨送进嘴里,与摊主搭话。
摊主是位五十多岁的汉子,脸上布满风霜,一边麻利擦桌子,一边憨厚笑着回道:“还行还行,承蒙街坊邻居照顾,就靠晚上挣点钱,供孩子读书。”
“那倒是不容易。”
何雨柱附和一句,随后状似随意问道:“对了,你对面那个废品站,最近生意怎么样?我看他们收的东西挺多。”
“老杨家啊?”
摊主停下手中活,思索片刻,脸上露出些许疑惑,“还行吧,反正每日都开门,没歇过。”
“就是最近有点怪,送货的货车来得勤,有时候天还没亮,就能听见‘轰隆隆’的货车声从街上过,吵得我家孩子睡不好觉,我还跟婆娘念叨过这事。”
“送货?”
何雨柱挑挑眉,故作惊讶地张大嘴,“废品站还要经常往外送货?按说该是别人往他们那送废品才对,这倒是新鲜事,他们送的什么东西?”
“谁晓得呢,天黑看不清,听声音象是挺沉的东西,卸车时‘哐当哐当’的。”
摊主不以为意摆摆手,重新拿起抹布擦桌子,“或许是往钢厂送废铁吧,如今国家大力搞建设,炼钢急需废铁,废铁都成了宝贝疙瘩,说不定人家老杨有门路,能直接跟钢厂挂钩,省去中间环节。”
何雨柱点点头,没再多问,付了馄饨钱,跟摊主道别后慢悠悠离开。
夜色愈发浓重,像块巨大黑布笼罩城市,街上行人日渐稀少。
他绕了个大弯,特意避开废品站门口视线,悄悄摸至收购站后巷。
这里阴暗潮湿,堆积着废弃木箱、破旧家具和一堆堆烂棉絮。
散发着霉味、铁锈味与尘土味交织的怪异气味,呛得人难受,墙角还爬着几只肥大蟑螂,“嗖嗖”钻来钻去。
何雨柱屏住呼吸,闪身躲进破旧木箱阴影中,动作轻如夜行狸猫,没发出半点声响。
后墙根处,几块砖头明显与周围不同,颜色稍浅,缝隙间塞着干枯干草,象是用来掩盖痕迹。
他小心翼翼凑过去,借着微弱月光仔细观察,用手指轻轻推了推其中一块砖,发现砖头后方是空的,形成个不大不小的洞,象是刻意挖凿的,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院内传来轻微脚步声,很轻,透着小心翼翼的谨慎,生怕发出大动静。
何雨柱立刻屏住呼吸,把身子往阴影深处又缩了缩,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明早四点,不能早也不能晚。”
一个压低的嗓音响起,沙哑干涩,象是刻意捏着嗓子,显然怕被人听出端倪,“路上注意点,别被人盯上。”
“知道了知道了,罗嗦什么。”
另一个声音回应,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与烦躁,“这次再出岔子,我饶不了你,咱们全都得完蛋,谁也跑不掉。”
“放心,这次保证万无一失,都安排好了。”
第一个声音安抚道,语气带着丝笃定,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朝院子深处走去,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不见。
何雨柱缓缓直起身,悄无声息转身离去,脚步轻盈,没留下任何痕迹。
回到东跨院时已至深夜。
院内邻居都已入睡。
何雨水早已睡下,屋内传来轻微均匀的呼吸声,睡得香甜。
他轻手轻脚洗漱完毕,很快睡去。
时间来到了三点半。
何雨柱倏然睁眼,他不是被噩梦惊醒,而是他暗自敲定的行动时刻,已然到来。
他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双手在脸上用力搓了搓,提了提神。
相比起白天,晚上总算是要凉快一些。
他摸索着穿上了一间黑色的工装,脚上是一双软底布鞋。
这身打扮,很适合深夜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