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脚下。
呼延破刺杀李钰失败后,便带人返回这里。
看到那黑压压一片的牧民,呼延破想到了兀勒汗临死前说的话。
要将人隔离,这样可以防止传染。
当即便让各部落的人将感染有征状的和没征状的人分开。
不过他们只是依葫芦画瓢,缺乏管理和药物
所谓的隔离区,不过是圈出来的等死之地,每日都有死掉的人被抬出。
也不往圣山上抬了,而是在稍远的地方挖坑埋掉。
没有被感染的牧民,见到亲人,同胞在隔离区里哀嚎,衰弱,心如刀绞。
可是却没有一点办法,他们也不敢靠近,害怕也被感染。
心中的恐惧与日俱增,也开始了对长生天的质疑。
他们都已经诚心在这里祈祷了这么久了,为什么长生天还不将瘟疫消除。
有牧民为了表达诚意,从圣山脚下一步三叩首一直到天葬台,结果还是什么用没有。
该感染感染,该死死。
众多牧民对长生天的信仰动摇了。
也就在这些牧民绝望的时候,王庭派出的骑兵传来了消息。
“兀勒汗大单于被呼延破、贺拔岳弑杀了!”
“兀术赤王子已继承大单于之位!”
“王庭有景朝神医,有治疔瘟疫的良药!
新大单于有令,凡我草原子民,脱离叛徒,前往王庭,皆可得救!”
这些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在圣山营地炸开。
原本就惶惶不安的牧民们瞬间哗然!
“大单于……死了?”
“呼延破首领杀的?怎么可能!”
“王庭能治瘟疫?这是真的吗?”
“长生天已经不管我们了……去王庭,或许真有一条活路……”
众多牧民议论纷纷,同时看向营地中央那座最大的帐篷,那里是呼延破和几位内核首领的所在。
恐慌、猜疑、以及求生欲,开始在营地中弥漫,尤其是那些家人在隔离区等死的人,眼神开始变得不同。
之前参与谋反的首领纷纷赶往大帐。
“呼延破!消息传开了!现在下面的人都知道了!”
“兀术赤那个小崽子竟然敢自立!还说什么王庭有治瘟疫的药!”
“不少人都心动了,再这样下去,人心就散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
“……”
呼延破坐在主位上,之前被兀勒汗砍中的肋下已经被包扎起来。
听着这些首领的话,呼延破眼神更加阴枭狠厉。
等到这些首领说完,他的嘴角扯起一抹冰冷,残酷的冷笑。
“慌什么?”呼延破缓缓开口。
“他们不是想去王庭吗?不是相信王庭能救他们的命吗?好啊,我成全他们!”
众人听到他的话,不明其意。
却听呼延破继续道:“把隔离区里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全都放出去!
让他们去王庭,告诉他们,这场瘟疫就是李钰带来的!
是他亵读了圣山,触怒了长生天,才降下这等灾祸!
他们之所以生病,都是因为李钰!
如果真想活命,光去王庭吃药是不够的,必须杀了李钰这个罪魁祸首!
只要李钰一死,长生天的怒火平息,他们的病自然就好了!”
帐内几位首领闻言,先是愕然,随即有些人脸上露出尤豫。
知道这是呼延破的借刀杀人之计。
贺拔岳沉吟道:“我们部落的人也有不少被感染,也要将他们送过去吗?”
另一名首领也接口道:““是啊,让他们去杀李钰,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送死?”
呼延破冷冷一笑,“他们留在这里有救吗?还不是一样等死!
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让他们死得有价值一点!”
他身体前倾“瘟疫是无救的,只有长生天才能帮助我们!
这么多人一起去王庭,你们觉得王庭那点人手,接得住吗?
王庭所谓的解药,真的能救他们吗?
只有平息了长生天的怒火,他们才会真正得救!”
众人面面相觑,草原的子民都是很相信长生天的,哪怕这些日子不断有人死去。
但他们都还是虔诚祈祷,希望长生天能消除这场瘟疫。
之前李钰来的时候,族人们就很激动,要杀了李钰。
现在告诉他们,只要杀了李钰就能平息这场灾难,恐怕族人们都会相信。
毕竟长生天是草原刻在骨子里的信仰。
呼延破继续道:“我们这边,送走了这些累赘,剩下的都是健康的、能打仗的勇士!
负担没了,我们也能活得更好!
等王庭被这群‘瘟疫大军’冲垮,内部混乱之时,就是我们出击彻底踏平王庭之日!
到时候我为大单于,诸位都能享受荣华富贵,你们的族人都能进入王庭成为贵族,这难道不好吗?”
他看着神色各异的众首领,冷冷道:“是心疼那几个注定要死的族人,还是抓住机会,赢得整个草原?你们自己选!”
众首领确实有些心动了,如果能让部落进入王庭成为贵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而且兀术赤成了大单于,肯定会清算他们。
他们也没了退路,要么是他们死,要么是兀术赤死。
这已经不用选择了!
拓跋岳深吸口气开口“我赞成大单于的计划。”
其他首领也都点头。
商议完毕,呼延破的命令被迅速执行,部落首领现身,告诉了那些被感染的族人。
要想活命,要想获得长生天的保护。
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杀了李钰,之所以他们的祈祷无用。
就是因为有李钰这个灾星在。
李钰给草原带来了痛苦和失望,他原本应该在大景,是长生天的力量让他出现在了草原。
长生天将李钰带来,就是要让它的子民杀了他。
这才是对长生天最大的诚意。
只要杀了李钰,这场灾难就会结束。
被感染的胡人眼中有了希望,原来不是长生天不保佑他们。
而是要杀掉李钰才行。
本来这些胡人就没什么文化,被这么一忽悠,也就相信了。
哪怕他们被瘟疫折磨得虚弱不堪,甚至都无法走路了,但也都坚定了要杀李钰的决心。
求生的本能与对病魔的恐惧交织,在被刻意引导下,扭曲成了对李钰个人的刻骨仇恨。
随后,这群感染了瘟疫的牧民,以及出现了征状的牧民,被放了出来。
他们步履蹒跚,咳嗽声不断,但情绪却异常亢奋。
已经病得走不动的,呼延破便让战马拉着大块的毡布,将这些病重垂死的人放在毡布上,由马匹拖着前行。
无数感染了瘟疫的胡人,如同决堤的洪流,离开了圣山脚下,浩浩荡荡朝着王庭的方向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