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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6章 谋事当尽人事,处变宜怀退路(1 / 1)

太子府二殿下别院门前,

月光毫不吝啬,将二人高大的身影尽数笼罩在月光里。

他们的影子在青石板地面上拉长,

不知为何,竟显得有些狰狞。

蓝玉的表情几经变换,

震惊、恼怒、不可思议、荒谬、无奈,最后是挣扎。

陆云逸没再说话,只是定定立在原地,想通了一件事,

人到了一定地位,即便想安于眼前、不再追求更高位,也会被手下人推着往前走,一刻都停不下来。

眼前的大将军,正是如此。

事情走到这一步,总要有人推他向前。

过了许久,蓝玉攥紧腰间长刀的手掌浸出冷汗,指腹在刀柄上反复摩擦。

陆云逸话中的弦外之音,

他听得明明白白,心中恼怒万分,火气却憋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只因这几日他常去太子府探望,

太医院已使出浑身解数,

太子的病情别说好转,能维持现状不恶化,已是万幸。

“你”

蓝玉的声音有些沙哑,转头看向陆云逸,眼底满是探究,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太子的毒,好不了?”

陆云逸心猛地一揪,避开他的目光,伸手拂了拂衣襟上的褶皱,语气刻意放得轻松,却掩不住那份郑重:

“属下不知道,也不敢猜。

只是属下常年行军打仗,见过太多万一,

昨日还一起饮酒吃肉的弟兄,明日就可能死在流矢下,

明明快要打赢的仗,也总可能突生波澜。

陛下年纪大了,太子殿下是大明的根,二殿下就是根上的芽。

这芽太嫩,或许一阵轻风,就能将它吹折,

属下受大将军与太子看重,

年纪轻轻便位居高位,

这种事必须考虑周全,以防万一。”

蓝玉沉默了,他靠在廊柱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青砖上,沉甸甸的,象是压着千斤重担。

过了许久,他沙哑着发问:

“你的调查里,中了赤潮藻之毒的人,有多少生还可能?”

陆云逸神情凛然,嘴唇紧抿,轻叹一声:

“大将军,商行在宁波府与嘉兴府也查到了赤潮藻的痕迹。

从当地人的说法来看,

此物剧毒,一旦沾染,便会腹泻不止,很多人都是被活活拉死。

虽有存活者

却也元气大伤,没几年便离世了。

再者就是太子殿下这般,毒素伤及头部。

好在太子殿下中毒尚浅,还能维持神智,

不少百姓沾染此毒后,轻则疯疯癫癫,重则暴毙而亡。”

顿了顿,陆云逸有些语塞,轻声补充:

“属下一直相信,任何病疾皆可医治。

只是赤潮藻来得快去得快,

尚未被朝廷与民间重视,连医者都还没来得及深入钻研。”

“你的意思是,太子好不了了?”

蓝玉的声音愈发深沉,也愈发平静,

与平日里的暴躁截然不同,反倒象临战前的沉凝。

陆云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终究没再说话。

“呼”

蓝玉读懂了他的意思,双手叉腰,开始在庭院内踱步。

沉重的脚步声压得青石板微微作响,

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空中的寒气仿佛化作无数把冷冽战刀,不停刮擦着二人的皮肤。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

“你放心,只要有我蓝玉在,谁敢谋夺储位,我先提刀劈了他!

至于你说的调人之事,等风波过后再议,

现在调人入关太扎眼,容易被旁人察觉。”

说到这,蓝玉猛地转身,看向陆云逸,目光灼灼:

“你的人,可靠吗?”

陆云逸忽然笑了,轻声道:

“大将军,入关的人,是真正的大宁百姓、普通工匠,

他们不知道自己入关的真正目的,是来修路的。

但他们经过操练,是半个民兵,

那些冲在修路最前沿的人,哪怕是工匠,也都有军卒底子。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兵,

但论战力,早已比不少卫所兵强出许多。”

蓝玉眉头紧皱,眼神中生出几分狐疑:

“你为何早做准备?”

他忽然从陆云逸身上察觉到一种笃定,

象是早就知道朝廷会乱,才提前急匆匆筹备。

陆云逸轻笑一声,面露无奈:

“大将军,操练民兵补充军伍、替换卫所里的老弱病残,本就是北并行都司的三年计划。

操练民兵,也是为了提防盗匪,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若是有可能,属下倒希望永远用不上他们,

就让他们安安稳稳修路赚银子,做个不知情的普通民夫。”

蓝玉听后并无意外,北并行都司的三年计划,

发布第十天就摆在了都督府,朝臣与武将都曾看过。

当初大半人都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不过是为了向朝廷索要钱粮。

可两年过去,大宁非但没要朝廷一分钱,

还主动缴纳了不少赋税,这事也就没人再提了。

长叹一声,蓝玉点了点头:

“你有这般规划,本公很欣慰。”

陆云逸见他面容稍缓,却觉得此事不能就此打住,必须让大将军彻底警剔起来。

于是他上前一步,神情郑重,将声音压到极低:

“大将军,此事您也得早做准备,务必万无一失。

一旦让大殿下夺了嫡,大将军、属下,还有太子府一众属官,都难逃一死。”

夜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廊下,宫灯晃了晃,

映得两人影子在墙上迭在一起,象一堵坚实的墙。

蓝玉看了看天色,又望向二殿下房间的窗户,

里面的烛火依旧亮着,轻轻点了点头:

“本公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吧,明日一早,咱们一并进宫面见太子。”

陆云逸点了点头,躬身行了一礼:

“那属下就先告退了,大将军也多保重。”

蓝玉摆了摆手,没再说话,只是重新靠回廊柱。

陆云逸转身离开,巴颂与几名亲卫紧随其后。

走过太子府大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

宫灯在夜色里亮得格外醒目,

匾额泛着丝丝冷光,透着一股无形的肃杀。

他翻身上马,马蹄声再次在空荡街巷里响起,朝着陆府的方向而去。

陆云逸原本坚定的面容多了几分茫然,

事情的发展虽在细节上有诸多改变,

不少事件也被提前,

可那汹涌的暗流与大势,却象不可阻挡的洪流,依旧滚滚向前。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改变这一切。

夜色更浓了,京城的街巷里静悄悄的。

只有马蹄声在空荡中回荡,象是在一下下敲着警钟。

翌日清晨,晨光漫过宫墙,

把朱红宫砖染得暖融融的,却驱不散宫道上的寒气。

陆云逸与蓝玉并肩走在青砖路上,

身后跟着两名亲卫,甲片碰撞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宫道两侧的禁军笔直伫立,银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见了二人,微微颔首致意。

不多时,二人来到武英殿前。

铜鹤香炉还飘着细烟,几个小太监正忙着擦拭栏杆,

见二人过来,忙停下手里的活,躬身行礼。

蓝玉大步上前,一名穿深蓝宫服的太监连忙拦在前面,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

“大将军,陆大人,陛下今儿没在殿里。”

“不在?”

蓝玉眉头一拧,语气瞬间沉了下来,

“陛下在哪?我们有要事禀报!”

“回大将军,陛下一早就去后宫菜圃了,说是要亲自种些冬菜。

还特意吩咐了,谁也不许打扰,连太子殿下派人来问安,都没让见呢。”

陆云逸对着太监温声道:

“劳烦公公去通禀一声,我们有急报,实在眈误不得。”

那太监面露难色,搓着手道:

“陆大人,不是小的不肯去,是陛下昨儿就放了话,谁来都不见。

就连李尚书来送奏折,都被陛下打发回去了。”

他偷瞄了一眼蓝玉铁青的脸,又补充道,

“要不二位大人先去东宫看看?”

蓝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

陆云逸见状,轻声道:

“大将军,先去东宫吧,

太子殿下也该知道这些事,等陛下忙完了,咱们再禀报也不迟。”

蓝玉狠狠踹了一脚殿前石阶,沉声道:

“走!”

东宫的气氛比武英殿凝重得多。

禁军比往日多了三倍,个个手按刀柄,神情戒备。

刚到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轻柔的读书声,是《论语》里的句子,字正腔圆,带着几分文雅气。

守门禁军见是二人,连忙推开殿门。

陆云逸抬眼望去,太子朱标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

身上盖着薄毯,脸色比昨日稍显红润,手里捧着一卷书。

软榻前,站着位穿月白儒衫的中年人,

正指着书页上的文本轻声讲解。

太子见二人进来,忽然笑了,

由太监扶着起身,指着那中年人介绍:

“这位是方孝孺,宋濂的学生。”

二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陆云逸更是眉头紧锁。

方孝孺回头看来,依次躬身行礼。

当他的目光落在陆云逸身上时,眉头微微一蹙,

这位陆大人的眼神太过深沉,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让他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文书。

他虽不知陆云逸为何对自己有敌意,

却也明白此时不宜多留,便对着太子躬身一礼:

“殿下,臣方才讲的《为政》篇,您先歇歇,臣改日再过来。”

“有劳方先生了,路上小心。”

方孝孺再行一礼,目光又扫过陆云逸,

经过陆云逸身边时,他能清淅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压迫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直到走出殿门,才轻轻松了口气。

殿门关上的瞬间,朱标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

他咳嗽了两声,伸手揉了揉眉心,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舅舅,云逸,你们来了坐吧。”

大太监连忙上前,给二人搬来椅子,又给太子递上一杯温水。

朱标喝了一口,才缓过些劲,苦笑道:

“方才外人在,孤这副模样若是被他瞧见,传出去难免让朝臣们忧心。”

蓝玉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心头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却又硬生生压下,声音满是关切:

“殿下,您这身子怎么还硬撑着?太医没说什么吗?”

朱标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陆云逸身上:

“云逸,你们今日进宫,想必是查到什么了吧?”

陆云逸起身,从怀中掏出文书,递到太子面前:

“殿下,是关于谋害您的逆党。

我们查到,此事不仅牵扯靖宁侯叶升,

还与文臣相互勾结,领头的正是文华殿大学士何子诚。”

“何子诚?”

朱标接过文书,手指有些发颤,翻开一看,里面的记录让他眉头越皱越紧:

何子诚的侄女何玉茹是叶升的小妾,

明道书院的学士通过商行资助红叶造船坊,

宁波、杭州的鱼池发现赤潮藻

每一条看似无关,可对他们这等人而言,怀疑往往就是真相。

“叶升何子诚”

朱标声音沙哑,眼神里满是不解,还有一丝痛心,

“他是文坛老儒,孤待他不薄,他为何要这么做?”

“臣怀疑,是为了阻挠迁都。”

陆云逸沉声道,

“何子诚背后多是南方士族,祖产家业都在江南。

若是迁都北平,他们的利益会受损,

便联合叶升这等反对迁都的勋贵,

用赤潮藻毒害殿下,妄图阻止迁都,甚至另谋储位。”

蓝玉在一旁补充,语气带着怒意:

“那个新科状元许观,就是他们推出来的棋子!

连中六元,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朝廷大乱的时候冒出来。

殿下,这绝不是巧合,这伙人就是一丘之貉!”

朱标看着文书,手掌用力攥着纸页,指节微微泛白。

他又咳嗽了几声,脸色更白了:

“孤知道迁都不会这么顺利,

可没想到,反对的声音竟这般大,手段还如此阴毒。”

蓝玉往前凑了凑,语气急切:

“殿下,现在证据确凿,不如立刻下令,把何子诚、许观还有那些明道书院的学士都抓起来!

审出幕后主使,一应牵扯之人尽数诛灭,以绝后患!”

朱标摇了摇头,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缓了缓:

“不行何子诚是大学士,在文坛立足多年,声望极高。

若是没有十足证据就抓他,天下读书人会寒心。

到时候地方衙门阳奉阴违,朝堂只会更乱。

孤现在已经这样了,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蓝玉有些着急:

“殿下,旁人都已经打上门了,不能再忍让了!

一次次忍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甚至蹬鼻子上脸!”

朱标睁开眼,看向二人,眼神里带着疲惫,却又有几分坚定:

“云逸,你继续盯着何子诚的动向,务必找到确凿证据。

舅舅,你调些禁军过来,

加强东宫和太子府的守卫,

尤其是允熥和允炆,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二人齐声应道。

朱标又喝了口温水,轻声道:

“孤这身子还撑得住。

朝中的事,往后还要多靠你们。

另外,藩王就藩的事要抓紧落定,让都督府尽快上文书。

现在京中太乱了,趁着孤身子还能撑,早些把事情定下。”

二人面面相觑,蓝玉连忙道:

“殿下您别这么说!太医肯定能治好您的!

等抓了逆党,拿到解药,您就能好起来!”

朱标笑了笑,目光转向窗外的晨光,

声音带着几分柔和,又有几分无奈:

“此毒无解,锦衣卫早已将能审的人都审遍了,哪怕动了刑,也一无所获”

殿内瞬间静了下来,只有禁军巡逻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偶尔夹杂着几声鸟鸣,让这凝重的氛围稍稍缓和。

陆云逸看着太子虚弱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太子的结局,却不能说出口,只能尽全力查案,试图扭转乾坤。

蓝玉则攥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决心。

过了片刻,朱标挥了挥手:

“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随时禀报,孤累了,想歇会儿。”

二人想多留一会儿,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躬身行礼,轻步退出殿外。

殿门关上的瞬间,陆云逸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太子靠在软榻上,大太监正给他掖好薄毯,

单薄的身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脆弱。

“走”

蓝玉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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