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深吸一口气，缓慢呼出。
广场上飘动的旗帜，帐篷与横幅交错，都模糊成色块。
前端，射界图与当日气象修正表并排摆放，被石块压住。
零点确认无误，子弹下坠、风偏都已算在修正里。
“三点五，三点六方向未变。”
吉姆嘴唇微动，贴着观测镜继续盯着远方。
下一秒，指尖收紧。
板机扣动，抑制器轻微一震。
周奕保持复位动作，拉动枪机。
空壳飞起，直接落入机匣侧固定的黑色抛壳网中。
第二发推入膛室，卡嗒一声。
吉姆的迟疑声音过了足足数秒才响起。
“偏了七米，右。”
视野里溅起碎屑。
有两人回头张望，以为那只是尘土，又继续高呼起口号。
附近的噪音完全吞掉了这微弱的异样。
周奕没有做任何解释，调整呼吸，修正角度。
“三点六，方向不变。”
记者正蹲在三脚架旁调设备。
另一人则拿着相机，正在低头检查屏幕。
子弹再度撕裂空气。
吉姆的视线死死跟随着。
几秒后，弹头打穿了一块塑料广告板。
“嘭——！”
一声沉闷的响动。
啪。
相机跌落在地。
记者忍不住发出惊呼。
片刻愣神，有更多人喊了些什么，神态紧张、迷茫。
两个黑西装特工迅速冲了过去。
玛德琳还在和学生交谈，未曾反应，便被抓住肩膀。
紧接着，头颅向下，整个人死死抵在木头上。
脸颊贴着地板，耳边尽是粗重呼吸和电台里急促的噪声。
“shotsfired！southwestroof，possiblesniper！”
（开火！西南屋顶，疑似狙击手！）
两名特工紧贴这她，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可能袭来的子弹。
与此同时，外围护卫齐齐抽枪，交错移动。
对准高处进行火力压制，动作干脆、没有半句废话。
前方两人护送，侧翼和后卫分别压制试图靠近的人群。
有本地警察在无线电里慌乱询问，被指挥直接打断。
“cleartheroute!esrtpriority!”
（保持通道！护送优先！）
“ove！ove！”
（快撤！快撤！）
“getherout，nvoynow！”
（护送目标撤离！车队出发！）
带头人猛喝。
黑色商务车发动机咆哮，灯光刺目。
先遣队与乌克兰安保联手、强行推开恐惧无措的人群。
一时间，嘶吼、尖叫声四起。
扩音器掉落在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噪音。
无线电里传来观察组的呼叫：
“negativeid，repeat，snipersouthwestquadrant！eyesup，lockthatsector！”
（目标未确认——重复，狙击手在西南象限！抬头警戒，锁定区域！）
周奕的指尖还搭在扳机上，眼神没有半点波动。
吉姆却是忍不住了。
“停下，兄弟。你不在状态。”他说。
“我提议现在终止行动，换个时机另做打算。”
远方，黑色西装的安保正快速移动着。
“给我最晚撤离时间。”周奕听上去依旧很平静。
吉姆闭了闭眼。
“三分钟，最多三分钟。”
“直升机会到，那时我们必须消失。”
“掩护我。”周奕撂下一句。
然后，巨大的气压在抑制器内炸开。
第三发子弹出膛。
转瞬间击中舞台前的临时护栏、引得火花迸溅。
“shots!shots!southwesthighroofnfird！”
（枪声！枪声！西南高顶确认！）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推搡着跌倒，踩踏接连而至。
“nvoyhalt！holdposition！fordiaond！”
（车队停止！保持阵位！组成菱形防御！）
更多特工涌了过来，组成密集的人墙。
“未命中。”吉姆叹了口气，“风还在跳。”
“报数字。”
“地面三点九，上层乱流六到八，方向未变。”
“修正一左，九点八上。”
“确认。”
周奕动作连贯，立刻送上第四发。
三秒后，玛德琳前方的安保胸口中弹。
鲜血涌出，尸体翻倒、砸落在地。
玛德琳膝盖一软，呼吸急促、几乎晕厥。
她怔怔盯着附近的血迹，被半拖半抱着往车队方向退去。
人群纷纷逃散，秩序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荡然无存。
特工们咬牙顶着混乱继续护送。
终于，黑色的suv近在咫尺，后门大开。
喇叭和哭喊声搅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身在何方。
楼顶上，吉姆彻底放弃了单纯的观测。
他扯开背包，拽出步枪，利落地拉动枪机。
“该撤退了。”
“他们已经确认了方位。反狙小组很快就能赶过来。”
“我知道。”周奕低声回应。
“你还有最后一发。”吉姆再次提醒道。
“我知道。”
这次，周奕没急着开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此刻，他只感觉心乱如麻。
脑海中仿佛有无数金属在不停敲击、一刻不停。
呼。
吸。
别想着那件事。
别去想那件事。
呼。
吸。
广场下方，玛德琳被特工强行架住，头几乎埋进胸口。
她踉跄着被抬到车边，碰到了那冰冷的把手。
吉姆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水。
一秒、两秒。
然后，扳机扣动。
嘭——！
玛德琳的头部炸开血雾，顷刻间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checkate。”
（收工。）
周奕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后，进行撤退前的流程。
枪托一折，卡榫锁死。
抑制器拧下，直接用无纤维布包裹，塞入独立密封袋。
之后，整支aw被装进黑色软质长包，拉链合拢。
抛壳网整包取下，连同射界图和当日修正表收进侧袋。
鞋印、三脚架压痕等重要点位被简单清理。
不出二十秒，这里便恢复成普通屋顶的样子。
吉姆没有闲着。
他端着步枪趴在附近，扫视下方街口。
下一瞬，表情一紧。
“正前方，两名警察。”
“距离五十米，正朝大楼门口移动。”
“切换到备用路线。”
周奕点头，随即拎起长枪包，右手掏枪，借助腰带上膛。
两人不再浪费时间，撤入楼梯间。
吉姆在后，步枪架在臂弯，枪口始终指向走廊尽头。
周奕最后确认一遍路径：
“后门出，经巷子进市场，换装撤。五分钟离场。”
“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