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明，你问得太直接了。”宋书愿小声地对旁边的人嘟囔了一句，听起来象是抱怨。
孟沅没有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她只是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门外的这群不速之客。
“你们是什么人，警察吗？如果是的话，请出示证件。”她‘好意’提醒，声音异常温和，仿佛腿上刚刚没有挂过一个大男人。
几个人闻言，象是得到了赦令，连忙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证件。
那不是常规的警官证，更象是一块块透明的水晶板，上面流动着幽蓝色的复杂纹路和全息投影的个人信息。
什么乱七八糟的。
孟沅只扫了一眼，甚至懒得去细看上面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文本和徽章，就从容不迫地开口，笑道：“你们不是z国的警察。”
尽管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隐隐约约觉得，近日遭遇的种种怪事，似乎要遇着转折点了。
这些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他们似乎真的知道她的境遇。
她有预感，这些人就是来帮她的。
于是孟沅没有关门，而是选择继续抱着手臂试探，冷眼旁观。
不知为何，她的直觉叫她本能的相信并依赖他们，但是她的理智依旧保持怀疑。
看他们还在迟疑，孟沅笑眼弯弯：“你们要是再不解释清楚，我就喊人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
为首的周霁明立刻有了动作，他抬起手腕，在手臂上一按。
一道柔和的蓝光投射到半空中，瞬间展开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星系模型，其中有几颗行星的轨道亮起了红色的警报光。
“孟小姐，就象您猜想的那样，”周霁明斟酌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们是从未来来的。未来警察。”
“你们以前就认识我？”孟沅问。
他们对她的态度不对。
这熟稔的态度根本不象是今天才跟她头一次见面。
宋书愿立刻抢着回答，象是急于证明什么：“￥&！
他说得越多，话语里的马赛克就越多，最后他也只能留下了一句：“不认识，从一开始就不认识。”
孟沅：“……”
周霁明叹了口气，把话题拉回正轨：“孟小姐，我们需要您的帮助。事成之后，我们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您。”
他顿了顿，继续道，“您最近应该也看到了，您身边的人，在不断地被抹除，又有新的人在不断地凭空出现。这都是因为某些原因，历史再次出现了偏差。‘因’改变了，‘果’自然也要改变。”
再次出现了偏差？
从前历史也出现过偏差吗？
周霁明看着孟沅，见她接受良好，语速便开始加快：“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那些新出现的替代品会被历史慢慢注入‘人性’，获得完整的社会身份和记忆链，届时他们就会变成受《时空人权法》保护的真实公民。到那时，我们未来警察就再也不能为了拯救过去那些消失的人，而去干预、去伤害这些已经‘诞生’的人。您明白吗？到那个时候，您的父母、甚至您自己，都有可能被新的‘历史’复盖、抹除，到时候可能￥&。”
原来连她自己都会消失吗……
这个草台班子世界还真是要把她赶尽杀绝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孟沅只想就地晕倒，早已没了反驳的力气，“我听不懂，但我相信你们是从未来来的了。”
说着说着，她猛地抬起头，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你是说，我的爸爸妈妈也会消失？”
“是的。”周霁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沉默在玄关处蔓延。
过了许久，孟沅深吸一口气，算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喃喃道：“既然你们都找上门了，说吧，我该怎么做。”
周霁明神色一肃：“我们需要您去一个地方。”
“南昭。”
“……您对这个朝代了解吗？”
“有点了解。”孟沅面无表情地回答。
她前些日子才刚完成了小组作业的期中报告，如今听周霁明的意思，似乎是要学以致用了。
不过她最关心的不是这个。
“南昭和这些破事儿究竟有什么关系？我的朋友们真的全部都消失了吗？”她连珠炮似地发问。
“他们没有彻底消失，”周霁明解释道，“更准确地说，是由于时空紊乱，这些被抹除的数据点随机地掉落进了历史长河里，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时代。这导致历史的分支越来越多，产生的bug也越来越大，进而导致更多的人被抹除，形成恶性循环。根据我们发现的内核bug源头，是在万靖六年，也就是元仁皇后死后，昭成帝进行了数十场史无前例、持续数年的集体屠杀，这些屠杀直接扰动了历史的根基，是导致后续一切崩坏的最初‘因’。”
“既然历史本就如此，加载史册的东西，怎么会崩坏？”孟沅问出了最关键的矛盾。
周霁明脸上露出了极为无奈的表情，他说出了一大段话，但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内容都被刺耳的电流音复盖了：“因为￥&谢晦他本来￥&元仁皇后￥&所以，我们才真的需要您的帮助。孟小姐，只要事情能解决，价格随您开，或者如果您不想要钱，您想要其他的什么都行。但如果您不去，这个世界，肯定迟早会彻底崩坏。”
“您去了之后，需要劝诫昭成帝少杀人，其馀的支线任务，警署会随时发布，并且指挥您完成。”
孟沅：“？？？”
孟沅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直至周瑜明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
“谢家都是疯子啊，大哥！”孟沅再也忍不住了，眼睛瞪得溜圆，“我是想学着蜘蛛侠拯救世界，说实话，我这中二病还没过去呢。但是你让我去劝昭成帝少杀点人？我以什么身份去劝？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你们该找你们警署的谈话专家或者心理医生去啊，我怕我第一天上岗他就把我宰了啊！”
“昭成帝！那是个疯子，你们懂不懂啊，哥哥们！”
叫她劝昭成帝少杀人。
这任务难度直接地狱级。
他们以为她是谁？以为她是元仁皇后转世吗？
眼看孟沅好象就要撂挑子，宋书愿急了，差点又要一个滑跪下去：“我们肯定会保证您的人身安全的！到时候还可以给您加buff，您想要啥就加啥！孟小姐，我们不是无良人贩子，否则就不会在此征求您的意见了，您不信的话，我们可以签合同来保障您的权利！到时候您可以自由地在南昭和现代之间穿梭，就只当、只当玩一场超高精度的全息游戏，好不好？”
他那样子，就差抱着孟沅的大腿哭了。
这时，周霁明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而且，根据我们的追踪定位，您最好的朋友，沉柚，她现在也在南昭。具体的时空坐标是万靖十三年，正是我们要将您投送的准确年间。”
孟沅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柚子她！
“万靖十三年……”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熟悉的年号，然后脑子里某根弦突然被触动了。
“万靖十三年，那就是元仁皇后死后第七年啊！要是元仁皇后还在世，没准儿我去了还能拍拍她马屁，让她帮我在昭成帝那儿说说好话，可她现在都死了，你让我去一个昭成帝最疯、最没人管得了的时候，劝他别再杀人？”
“不是我说，哪怕诸葛亮在世，都无计可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