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前奏(2)(1 / 1)

“吵什么吵,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李洛凝一手举着一串烤翅,试图隔开两个已经快要撸起袖子的室友。

火锅局已近尾声,但关于昭成帝和元仁皇后的学术辩论却愈演愈烈。

张佳佳涨红了脸,几乎要站到椅子上去:“我真的查了,我的流览器历史记录都能作证!”

孙慈安抱着手臂,一脸不屑:“那你倒是解释解释,怎么连他俩不是青梅竹马这种基础知识点都能搞错,你查的是西红柿小说吧?”

“我……”张佳佳一时语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记得我前几天翻资料的时候,看到的所有版本都说是青梅竹马,怎么今天一查就全变了?”

孟沅放下手里的空饮料杯,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劝了一句:“好啦好啦,佳佳要是真的没查资料,怎么可能知道什么莫惊春,还有解散后宫那些细节。可能就是看的野史版本太多,记混了吧?”

她本意是打个圆场,没想到孙慈安立刻把矛头转向了她:“沅沅你别帮她说话,你听她那套说辞,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全是电视剧里看来的桥段,没有一个是经得起考据的!她就是乱编!给自己磕的cp强行加糖!”

“我没有!”张佳佳有些气急败坏了。

眼看一场学术探讨即将演变成年度情感大戏,孟沅也觉得有些头疼。

这两个人平时就喜欢拌嘴,打打闹闹,但很少象今天这样,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历史人物吵得真情实感。

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管了。

反正过两天,她们自己就好了。

小组作业顺利交了上去,汇报定在一个月后。

但这几天校园里流感肆虐,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下,课堂上空了一半的座位,到处都是昏昏沉沉的气氛和压抑的咳嗽声。

孟沅本来已经好了,不知怎么又被传染了,好在征状不重,只是有点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第二天,她戴上口罩,干脆翘了课,跑到隔壁大学,去找在那边念新闻系的沉柚蹭图书馆。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响起的键盘敲击声。

暖黄色的阳光通过高大的玻璃窗,在深色的木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

孟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面前摊着一本厚重的《南昭史稿》。

沉柚坐在她对面,戴着耳机,一边心不在焉地刷着短视频,一边往嘴里塞薯片,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孟沅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查这些。明明作业已经交了,那个叫谢晦的皇帝是疯是傻,是深情还是寡义,都与她无关。

但昨晚那场争吵,总挠得她心头痒痒。

尤其是张佳佳那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透着一股让她在意的古怪。

张佳佳大大咧咧,在学业上也是能糊弄就糊弄,但是从不在这种小事儿上对室友扯谎。

因为张佳佳只会对老师扯谎。

历史书上对谢晦的记载,比她们在火锅店里争论的要更详尽,也更克制。

书上说,谢家人皆有龙章凤姿,容貌昳丽。

史稿里配了一张根据史料和颅骨复原的昭成帝画象,线条勾勒出的男人确实俊美得很有攻击性,风姿俊朗,眉骨优越,鼻梁挺直,只是那双微微垂着的桃花眼,即使在静态的画象里也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倦怠和戾气。

“哟,还挺帅啊。”沉柚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嘴里的薯片碎屑差点掉在书上。

孟沅嫌弃地把书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书页继续往下翻,记载了他豢养猛兽的癖好,在宫中专设豹房,将狮、虎、豹养在宫中,有时甚至会带着一同出入朝堂,以震慑百官。

史书记载,帝初继位,性暴戾乖张,行事荒诞无度,朝野皆惧。

及立后,帝性骤敛,纳谏从善,朝政渐安。后崩,帝复归暴戾,且愈烈。

孟沅对这些不感兴趣,翻过了谢晦执政初期做过的种种荒唐事,直接跳到了关于元仁皇后的部分。

元仁皇后孟氏崩于流民之乱中的一场刺杀。

谢晦从北疆班师回朝后,为追查凶手,手段酷烈。

因刺客的线索中断,找不到明确的罪魁祸首,他便将所有在他御驾亲征后,京中曾有异动的世家大族都列为怀疑对象,罗织罪名,大兴诏狱,前后共屠戮了三千馀人,血流成河。

他还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刚刚战败的突厥,坑杀了大量的突厥降将与俘虏。

书页的角落里有一行小小的注脚,引用了一部分史学家的观点,认为谢晦此举是在借题发挥,以悼念亡妻为名,行清除异己之实。

或许吧,帝王心术,谁又说得清呢。

孟沅继续往下看。

而谢晦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皇太子谢知有,态度也极其冷淡疏离。

史书上说,但凡是太子应得的,无论是份例、教育还是仪仗,他都给得极为丰厚,甚至许多谢知有还没想到的,他都提前安排妥当。

但却唯独没有陪伴。

谢知有的整个童年,是由他母亲的侄女儿,一个同样姓孟的女子陪伴长大的。

这位孟氏,史称孟知,比谢知有年长七岁,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

也因此,谢知有长大后,与自己的外祖家孟氏走得极近。

临近成年,他不顾谢晦的强烈反对,执意要立孟知为太子妃。

谢晦不允,他便在养心殿外长跪不起,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谢晦这才终于松口。

这桩婚事,在当时被视为太子与孟家结成政治同盟的信号,也为日后的父子反目埋下了伏笔。

书上还写,谢晦后来为元仁皇后修建了一座极其宏伟的陵寝,规格远超帝陵。

但奇怪的是,他自己的墓,却选在了另一处。

有的史书编篡者猜测,或许是他自知一生杀孽太重,树敌无数,预感自己死后不得安宁,会被刨坟掘墓,所以才不愿与爱妻合葬,怕她受自己牵连。

事实也果真如此。

南昭复灭后,新朝的创建者为了泄愤,将他的坟墓整个挖开,尸身被拖出来剁成了肉泥,墓中珍宝也洗劫一空。

而元仁皇后的陵寝,却没人能找到。

有人说那座陵墓根本就不存在,也有人说,是被谢晦用一种极为隐秘的方式藏了起来,成了千古之谜。

“卧槽,这皇帝也太惨了吧。”沉柚看得咂舌,“死了还要被拉出来鞭尸。”

孟沅没说话,手指抚过书页上那段关于他疯病的记载。

孟皇后去世后,他建了很多寺庙,供奉着奇怪的神佛,又豢养方士,大量服用所谓能沟通阴阳的仙丹。

史书上说他老是自伤,行为乖张,疯得可怜。

谢知有就是趁着他疯病最重、朝纲最混乱的时候,联合了孟家和朝中几比特老,发动了宫廷政变。

他似乎对自己这位父亲没有丝毫感情。矫诏上枚举了昭成帝数十条滔天罪状,最后亲手将他杀死,大卸八块,手段比他父亲还要残忍。

诡异的是,做完这一切后,他又用一场极尽奢靡的葬礼,将那堆碎肉下葬。

然而谢知有登基后,仅仅五六年,也暴毙而亡。

有人说,是谢家血脉里遗传的疯病发作了。

也有人说,是被他的皇后,那个曾经一直表现得温柔懦弱的孟知所害。

因为他死后,孟知一反常态,迅速掌控了朝政,开始以太后之名垂帘听政,后被女官莫惊春推翻。

“啧啧啧,这一家子,真是比电视剧还精彩,真是小说的活素材。”沉柚感叹道,“你可真够敬业的,小组作业都交了,还看得这么起劲。”

“我乐意。”孟沅翻了个白眼,合上了书。

“唉,”沉柚用手肘碰了碰她,八卦地问,“你说,这个昭成帝,是真的喜欢那个孟皇后吗?”

孟沅的目光投向窗外,看着一片被风吹落的海棠花瓣,打着旋儿飘下。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沉柚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才听到她喃喃自语道:“皇帝的喜欢,能值几个钱。”

当晚,孟沅拎着从沉柚学校旁边那家网红甜品店买回来的芝士榴莲千层蛋糕回到宿舍时,迎接她的是孙慈安和李洛凝两双饿狼般的眼睛。

“哇!是甜屿家的千层!沅沅你太好了吧!”

“快快快,拿盘子来分!”

宿舍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孟沅看着她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心情也好了些。

她把蛋糕小心地切成四份,然后将其中最大的一块,推到了桌子中间空着的位置前。

“这份留给张佳佳啊,之前她就念叨着要吃这个,我听都听烦了。”

空气在那一秒诡异地凝固了。

孙慈安正准备下叉子的动作停在半空,抬起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孟沅:“……什么张佳佳,你又背着我们去勾搭外宿舍的人了?”

孟沅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闹别扭,有些无奈地笑了:“差不多行了啊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还为这点小事生气,一会儿佳佳上完选修课回来,看见蛋糕没了,非得跟你们闹脾气不行。”

她说完,却发现孙慈安脸上的表情不是赌气,而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困惑。

就连一旁的李洛凝,也放下了手中的叉子,疑惑地看着她。

“沅沅,”看着孟沅神色不对,李洛凝也开口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啊?张佳佳是谁?”

孟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看着李洛凝和孙慈安脸上如出一辙的茫然,那不是开玩笑或恶作剧能装出来的表情。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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