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汤泉行宫迎来了凛冬最冷的一段时日,也意味着年关将近。
谢晦的伤在孟沅的精心照料下,也恢复了大半。
孟沅也不知道谢晦的精神到底有没有恢复正常。
反正谢晦一直都挺癫的,只是再照这样下去,孟沅的精神就快不正常了。
“我想回宫里过年。”孟沅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轻声道。
宫里虽然规矩多,但年节的气氛应该总是热闹的。
再者,孟沅想看看古代的皇宫临近年关,是如何‘备年’的,她生性喜欢凑热闹,不想在这清冷的行宫里,两个人对着看,过一个死气沉沉的年。
“行宫不好吗,清净,回去又要听那群老东西嗡嗡嗡,烦人得很。”谢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并不抗拒。
孟沅说的,他又怎么会拒绝。
“可行宫里没有烟花,也没有那么多人一起守岁,太冷清了。”孟沅被他这幼稚的理由逗笑了,伸手去推了推他的脑袋,“我想参加年末的宫宴,想看宫里放的烟花,听说今年的样式儿特别好看。你既然觉得皇宫不好,那你一个人留在这儿过年就好了,正好图个清净。”
“谁说的。”他反驳,“有你在,就不冷清。”
“可我想家了。”孟沅继续找借口。
在孟沅心里,皇宫并不是她的家,她也没有多想那里,只是觉得在行宫圈久了,人都要发霉了。
“可沅沅,我就是你的家呀。”谢晦不管不顾地撒娇,“回宫可以,但是今晚要陪我泡温泉,泡到我满意为止。”
这算是什么交换条件?
孟沅腹诽,但还是应了一声“好”。
当晚,他便拉着她去了行宫里那处最有名的露天温泉。
温泉池建在山腰,四周是茂密的松林,枝头都压着厚厚的、尚未融化的积雪。
今夜无雪,天空干净得象一块儿深蓝色的丝绒,缀满了明亮的星子,一伸手仿佛就能摘下来。
池水是引流的活泉,热气蒸腾,将周围的景物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里,恍如仙境。
谢晦先下了水,赤裸的上半身浸在池水里,那些已经结痂的‘沅’字烙印,在水汽的蒸腾下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深红色泽。
他靠在池壁上,对还站在岸边的孟沅伸出手。
“沅沅,下来。”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孟沅尤豫了一下,还是褪去外袍,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小心翼翼地踏入水中。
温暖的泉水瞬间包裹了她,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谢晦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孟沅的脊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酒壶,给她倒了一杯温好的果酒。
同时,他吸取了先前的教训,这给孟沅的果酒刻意选得浓度很低。
“星星真好看。”孟沅喝了一口甜甜的酒,仰头看着满天星河,由衷地感叹。
在现代,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都市里,生活虽便利,但也很久都没见过这样璀灿的星空了。
谢晦笑了:“没你好看。”
孟沅老脸一红,动了动身子,想躲开谢晦那过分灼人的气息,却被他一把捞了回去,固定在怀里。
“沅沅,我们当时的约定,还作数吗?”谢晦突然问。
“哪个约定?”孟沅明知故问。
“就是用亲吻来代替我自戕的那个。”谢晦补充了一句,“就算你不记得了,我也还记得,我的记忆好得很。”
他顿了顿,又道:“可沅沅的吻技好象不是太好,每次都象是小狗啃人。”
孟沅被他一激,顿时有些不服气,她转过身,面对着他,双手还圈着他的脖子,气鼓鼓地说:“谁说的,那是你的问题,你不会配合!”
“哦?”他贴着她的耳朵,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的探究和狡黠,“那沅沅来教教我,我们来练习一下,好不好?”
话音未落,他便有些笨拙地转过她的脸,衔住了她的唇。
孟沅该死的再次被男色所惑了。
泉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水汽越来越浓,将两人完全包裹。
谢晦的学习能力一向惊人,很快就从被动转为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漫长的吻才终于结束。
“学会了吗?”她带着喘息,含混不清地问。
“好象学会了一点……”谢晦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
“还不够。”谢晦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乞求,“沅沅,再教教我。”
她深吸一口气,从他怀里微微挣开一些,一双被水汽浸润得格外明亮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阿晦,光是那样亲,是学不会的。”
谢晦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秽乱不堪的画面。
强烈的恶心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喉头,他猛地推开孟沅,趴在池边,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呕。
“别……”他背对着她,声音因为反胃而变得暗哑脆弱,“求你……别这样……”
孟沅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
一股混杂着心疼与好笑的复杂情绪涌上她的心头。
她游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柔声问:“很难受?”
谢晦的身子还僵着,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恶心。”
孟沅心下了然。
这还是头一次她在他清醒时做这种事。
“那就不想了,”孟沅笑道,“我们想点别的,做点别的。”
“不……”谢晦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但他不想推开她。他想要她,这种渴望前所未有地强烈,甚至压过了那纠缠他多年的梦魇。
他缓缓地握住了孟沅的手。
…………
第二天,当孟沅醒来时,窗外已天光大亮。
浑身上下象是被碾过一样,酸痛得不能自已。
尤其是那个地方,更是火辣辣地疼。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孟沅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最后是被谢晦抱回寝殿的。
她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得动弹不得。
谢晦象一只八爪鱼,还是得了分离焦虑症的那一种,手脚并用地将她整个人缠在怀里,睡得正香。
他的睡颜显得异常安稳无害,甚至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日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连带着那些狰狞的伤疤和烙印都似乎变得温顺起来。
但在看到他裸露的肩膀和后背上,那些交错纵横的,自己昨晚留下的新鲜抓痕和深深的牙印时,孟沅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越想越气的孟沅,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对着谢晦,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啪!”
谢晦被这一巴掌直接打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茫然地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孟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被打得有些发麻的脸颊。
“……疼。”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把怀里的人圈得更紧了,脑袋又往她的颈窝里钻了钻,像只撒娇的大猫,声音里更是带着浓浓的鼻音和睡意,“沅沅,大清早的,怎么就动手打夫君……?”
他故意将“夫君”二字咬得又轻又慢,温热的气息吹得孟沅耳朵痒痒的。
孟沅被他这副无赖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推他,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还不快起来,你要压死我了,你是谁夫君!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谢晦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看着她涨红的笑脸,眼底噙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捉住她推搡自己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地耍赖:“昨晚抱着我,一口一个夫君叫得那么好听,现在翻脸不认帐了?”
孟沅的脸‘轰’得一下,更红了。
她昨晚被谢晦这厮折腾得神志不清时,好象、好象确实是这么叫了……
“那、那也是被你逼得!”孟沅结结巴巴地反驳。
“哦?是我逼的吗?”谢晦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他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无辜道,“我还以为沅沅很是喜欢呢…”
“毕竟,后来沅沅的声音,可比哭的声音大多了。”
“你…你无耻!”孟沅被他这番露骨的话羞得无地自容。
她恼羞成怒,另一只手也挣脱出来,对他又抓又挠。
谢晦任由她施为,喉咙里发出舒坦的闷哼声。
他不仅不躲,反而挺了挺胸膛,方便她下手,嘴里还不知死活地火上浇油,“对,再用力些,昨天沅沅就是这样抓我的,我喜欢得很。”
他一边说着,一遍将她整个人捞起来。
孟沅瞬间不敢动了。
她惊恐地发现,谢晦这个狗东西,才刚睡醒,就又想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