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历先生想要责罚我,我甘愿接受。”夏绵的声音依然轻柔,但腰背却挺直了些,眼神带上了一丝坚定。
话里仿佛是在暗示姜妍,自己是历迟宴聘请来的,其他人无权指责她工作上的事情。
“那就奇怪了。”姜妍轻笑,“小宓平时和我亲近,今天却突然说出‘不要抢走爸爸’这样的话。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引导,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怎么会懂‘抢走’是什么意思?”
夏绵微抬起下巴,“姜小姐讲这话又有什么依据呢?就因为我是小宓的家教老师?”
姜妍抿下唇,盯着夏绵那张看似清澈的脸。
自己确实没有任何依据,仅仅凭着直觉就认定这位夏老师存有二心,未免太小心眼。
她敛眸,想着也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与此同时,儿童房内,小宓嘟囔着嘴,双眸沁着委屈和不安,“爸爸是不是也不要小宓了?”
历迟宴看着女儿的小脸,声音放柔,“小宓,为什么会觉得爸爸不要你呢?”
女孩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诺诺道:“因为爸爸想要跟姜妍姐姐结婚,所以爸爸不要我和妈妈了。”
历迟宴眼底泛起暗潮,抬手揉了揉孩子的后脑,“小宓难道不喜欢姜妍姐姐吗?”
小宓摇头,接着又慌乱地点点头。
历迟宴看着小宓蠢萌蠢萌,一副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模样。
他脸上划过一丝异样,微微蹙眉,“不喜欢?”
小宓又摇摇头,赶紧解释:“小宓喜欢姜妍姐姐!”
听到这个回应,历迟宴眉头松动了下。
他眼神温柔,微微弯起唇畔,“爸爸也喜欢姜妍姐姐,所以想要让姜妍姐姐和我,还有小宓一起生活,小宓觉得这样不好吗?”
听到这里,小宓疑惑地拧起眉头,欲言又止。
看女孩别扭的模样,历迟宴主动询问:“小宓想说什么?”
犹豫片刻,小宓支支吾吾:“那…清歌妈妈怎么办?我想要和妈妈一起…”
历迟宴沉了沉眸,他看着孩子困惑的表情,最终还是说出口:“小宓,清歌妈妈其实不是小宓的亲生妈妈,之前我们都搞错了,你现在还小,以后就明白了。”
他明白现在和孩子讲这些她不会理解,但有些真相迟早要面对,他并不想因为对方还小就选择隐瞒。
小宓果然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更加无法领会这句话的意思。
历迟宴再次揉了揉小宓的脑袋,“爸爸不会离开小宓的,所以不要担心。”
“那姜妍姐姐会变成我的妈妈吗?”
这个问题让男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旋即勾勾唇角,“爸爸会努力的。”
女孩似懂非懂,有了自己的理解,“姜妍姐姐不喜欢当小宓的妈妈?”
历迟宴的脑海里,浮现出姜妍在面对小宓时的温柔,于是轻声道:“不是的,她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其实她和我们一样,很想大家好好相处。”
…
小孩子哭完很快就累了,等到把小宓哄睡着,历迟宴才离开了儿童房。
他来到楼下,此刻已经不见姜妍的身影。
张嫂低声道:“先生,太太她去剧组了。”
“嗯。”历迟宴点头。看了一眼时间,刚掏出手机,正好显示林琨的来电提醒。
他接听,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走到窗边。
等到一通电话结束,他转身,却见夏绵竟然还没有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
“夏老师,还有事?”
夏绵依然低着头,“很抱歉历先生,今天的事情,是我工作上的疏忽,姜小姐说得没错,一个专业的幼师,不应该在工作期间私自留下三岁的孩子独自一人,好在今天小宓没有发生其他意外,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太罪过了。”
她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如果历先生也觉得我无法匹配这份工作,我愿意主动辞职。”
历迟宴不动声色地听着对方讲完,表情依然平淡。
“这是我们的家事,没理由迁怒于你,没其他事情就先回去吧。”他声音无波无澜,随后抓起外套准备离开。
“可是姜小姐…”
历迟宴动作微顿,这才将视线转向夏绵,“如果她今天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我代她跟你道歉。”
夏绵眼中闪过惶恐,“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觉得姜妍小姐说得有错,我只是…”
历迟宴眼神变得锐利,冷声打断:“既然如此,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你应该很清楚,还是说你觉得把雇主的家事放在嘴边会更合适?”
夏绵听罢瞳孔微缩,低下头,“抱歉,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这次的对话被男人强硬地掐断,夏绵看着男人大步流星离开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她刚刚是想要试探一下历迟宴对姜妍的态度,如此看来,他果然很维护那位姜小姐。
脑海里回荡起那天林蔓说的话。
她低眸,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姜小姐可真走运。”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讲出这句话时,她心中充满了羡慕,甚至还有一丝丝嫉妒。
城市的另一边。
男人修长的手指划过平板,屏幕上正是小宓在花园玩耍的照片。
指尖在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猛地抬起,冰凉的指节扼住了夜清歌的下巴。
他脸上在笑,眼底却是一片寒潭。
“你说,”他声音低沉,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当初告诉我打掉了孩子,转头却生下别人的种。这让我怎么想?”
夜清歌下颚生疼,强忍着抗拒:“我再重复一次,这孩子不是我的。”
“哦?”男人尾音上扬,手上力道未减,“所以,你为了留在历迟宴身边,不惜认下来历不明的野种?”
他俯身靠近,气息喷在她耳畔,“真是感天动地。”
“不!”夜清歌猛地别开脸,“你根本不懂!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他!”
“报复?”男人眸色骤沉,“这么爱他,你下得去手?”
他不急不缓地继续,“让我想想,这孩子三年前出生,时间可真巧。要不是看她长得纯粹亚洲面孔,我都要怀疑她就是那个‘没被打掉’的孩子了。”
夜清歌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男人,声音都变了调:“不是!她不是!你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