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反诱饵”计划悄然布下的紧张氛围中,一个来自远方的包裹,带着田野的芬芳,为这片紧绷的战场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温情。
“秦工!秦工!有您的包裹!
从湖南来的,好沉一个!”通讯员小王抱着一个沉甸甸、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纸箱,吭哧吭哧地放在地上,脸上带着跑动后的红晕。
湖南?秦念从“星河三号”的架构图中抬起头,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最为真切和放松的笑容。
是王婶,估计是在那边的项目有进展了!
她连忙起身,小心地搬过箱子。
入手颇沉,带着远途跋涉的风尘。箱子上结实地贴着一封厚厚的信,信封是那种老式的、有点泛黄的信纸糊成的,上面是王兰芝那熟悉而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迹。
“辛苦你了,小王。”
“不辛苦!秦工您忙!”小王憨厚地笑了笑,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秦念小心地拆开信,王兰芝那带着泥土芬芳般质朴又充满力量的文字,跃然纸上:
“念念,见字如面。
听闻你在那边又立新功,搞出了不得的大东西,叫什么‘天眼’?能看穿千里之外?好啊!真好!婶子和老陈他们知道后,都为你高兴,也与有荣焉。
咱们国家,就是需要这样硬邦邦的东西撑腰杆子!
你年纪轻,肩上担子重,千万千万要保重身体。
科研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睡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别学我们这些老家伙,年轻时不注意,老了落下一身毛病。你那边要是伙食不好,就跟婶子说,婶子给你寄……
你早年跟我提过的那个‘生态循环’、‘精准施肥’的思路,我回来后,一边整理这些年的研究资料,一边就在心里琢磨。
总觉得你说的在理,庄稼跟人一样,也得讲究个营养均衡,不能乱施肥,大水漫灌更是不行。我就结合我这辈子搞植物生理的心得,在试验田里捣鼓了一套水稻抗逆节水栽培法。
说白了,就是摸清水稻的脾气,什么时候渴了,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需要什么营养,都给它伺候得明明白白。
嘿,你猜怎么着?今年晚稻试下来,不光扛住了那场突如其来的病虫害,用水量比旁边按老法子种的田,少了足足三成!化肥也省了两成!产量呢?
一点没跌,稻穗还更沉实!省里的农业专家组团来看过了,拿着放大镜在田埂上转悠了半天,直说要把这法子总结出来,尽快推广开……
念念,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随便一个想法,就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受益匪浅,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啊!……”
字里行间,充满了老科学家在专业领域取得突破后的由衷欣喜和自豪,以及对秦念毫不掩饰的赞赏与疼爱。,她笔锋一转,语气更加柔和:
“包裹里是新收的试验田稻米,没打什么药,吃着香,放心!还有我按老家法子腌的一点腊肉,用的是农家养的土猪,风干得透透的,给你和陆野尝尝鲜。
别舍不得吃,没了婶子再给你寄!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勿念。”
放下信纸,秦念心中暖流涌动。
她小心地拆开纸箱。里面是分装好的、颗粒饱满晶莹的新米,散发着淡淡的稻谷清香。
还有几块色泽红亮、纹理分明、香气醇厚的腊肉,真空包裹着。一股来自田野的、质朴而丰饶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办公室里的机油和图纸味。
当晚,秦念难得准时下班,特意用王婶寄来的新米焖了饭,又切了一小块腊肉,和自家小菜地里刚摘的蒜苗一起下锅爆炒。
当米饭在锅里蒸煮时,那股特有的、浓郁纯正的米香就弥漫了整个屋子,甚至透过门窗,丝丝缕缕地飘到了院子里。
陆野循着香味进门,深吸一口气,连日奔波和执勤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几分:“真香!念念,怎么不等我回家来做?难得下个早班”
“王婶寄来不少东西,随便做了点,赶紧洗手,吃饭了!”
饭桌上,晶莹剔透、油光水滑的米饭,口感软糯q弹,带着天然的甘甜。
蒜苗炒腊肉更是咸香下饭,风味十足。
陆野连着吃了两大碗,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看着碗中剩余的几粒珍珠般的米粒,感慨道:“王教授在农学方面取得如此大的进展,
能让咱们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以后都能吃上这么香的米饭,吃饱饭,王教授他们这些扎根土地的农业专家,功不可没啊。
这是稳江山、安民心的基石。”
秦念看着碗中洁白饱满的米粒,心中亦是触动良多。
这不仅仅是舌尖上的美味,这背后是粮食的安全,是农业科技的进步。
她的“天眼”和“星河”守护的是国家的天空与信息疆域,是坚硬的盾与锋利的长矛;
而王婶他们培育的每一粒稻种,守护的则是这个国家最基础的命脉——粮食安全。
一个向上刺破苍穹,一个向下扎根本土,共同编织着这个民族走向复兴的经纬。
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同一个强大而幸福的祖国。
这份来自田野的馈赠,在此时此刻,比任何勋章的褒奖都更能抚慰人心,也更能坚定她继续前行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