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
三人哀嚎一声拔腿就跑。
这次却是东家跑到了前面,老道士被落到了最后。
下一息,他便被抓着脖颈提了起来。
耳边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紧接着便看到一张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巨大脸盘子。
“别吃我,别吃我,贫道我人老肉酸,吃着硌牙……”
边说边将袖子里藏的黄符尽数甩出,但这些慌忙抛出的符录又如何能够生效,山风一吹便尽数落在泥地里晕成一团。
这下,老道士是真的急了,转头冲着凉亭喊:
“游巡,再不出手贫道我就真没命啦!”
老道话音刚落,山间忽的卷起一阵邪风,将整个山沟沟里的浓稠如布的浓雾尽数撕碎。
露出缩在凉亭瑟瑟发抖的客商,露出捂着虎口的镖头,露出摔在地上的东家,也露出那人立的山精……
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可怖的模样。
肿胀如南瓜的头颅上嵌着一对竖瞳,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口腔里螺旋排列的利齿。
“扰人清梦。”
白璃从凉亭走出。
其实从山精出现时她便已经知晓,只是这种不入流的妖魔她实在懒得出手。
如果老道士能解决自然最好不过,却没想这老道虽有几分修为,却是个绣花枕头。
竟是被吓得连咒都忘了,否则这么多符录就算杀不了这山精,也足以将它打跑。
没了雾气隐藏,那山精端的有些措手不及。
见一黑裙女子赤手空拳向自己走来,它立即扭转头颅,紧盯着白璃。
“咯咯咯……”
山精张开双臂,修长漆黑的身体竟是腾空一丈多高,向着黑裙女子就扑了过来。
白璃不慌不忙摆开架势,一拳挥出。
砰地一声!
直接洞穿了山精的身体,紧接着往地上一贯,便将那妖魔砸进了地下。
崩山拳!
轰!
地面微微颤动了一下,溅起满天泥浆碎石。
那山精哪里经得住这么一拳,几乎瞬间便化作血雾被鬼手吸收。
再增一件破落妖魔材料,系统进帐3点点数,聊胜于无。
然后白璃拍了拍衣袖便回了凉亭,全程没有与人交流的意思。
……
事情的进展发生的实在太快,以至于大部分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山精便已经被一拳干的魂飞魄散。
“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看着默默回到凉亭的白璃,李镖头环顾了一圈,最后将注意力放到了老道士身上。
这位道长虽然修为弱了些,但危难时刻仗义出手,倒是值得深交
至于那黑裙游巡……
就算是给李镖头两个豹胆,他也不敢主动上前打招呼。
玄青子老道士苦笑了一声,弯腰捡起洒落一地的黄符。
“谢就不必了,贫道也没帮上什么忙。”
“可帮了大忙了。”摔得满身是泥的东家也靠过来:“若非道长出手,我们两个恐怕早就……早就……”
老道士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
他刚才也是头脑一热就冲了过来,妄图用自己那点微末的道行降妖除魔。
可惜妖魔未除,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既然山精已除,各位还是早些歇息吧,夜还长着呢。”
商队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今晚怕是没几个睡得着呐。
……
“那是山精?”姜玉婵“看”着白璃坐到身边,下意识靠了靠。
“是山精。”
“奇怪。”
“恩?”
“山精为迷失深山的路人死后怨气汇集而成,一般只会出现在深山老林里才是。”姜玉婵:“可这里分明是官道。”
官道上总不会时常有人因为迷路暴毙吧。
这么一说,白璃也发现问题。
今晚出来的若是只野妖或者怨鬼实数正常,却不应该出现山精才对。
这时,那老道士也回了凉亭。
亭中,青阳睡得正甜,并未被刚才短暂的骚动吵醒。
“多谢二位游巡出手相救。”
“不足挂齿。”
经刚才那么一闹腾,大家似乎都没了睡意。
老道士回到角落给徒弟紧了紧衣袍。
“二位这是行往何处?”
“眉州。”
“公干?”
“闲逛。”
“福生……”不是钦天监的任务就好,老道士暗暗松了口气。
“道长的道观就在这周围?”
难得遇到玄门中人,姜玉婵却是难得主动开口问道。
“祖坛在此处山上,不过平日里我们师徒都住在今州的分观。”
剑南道十分潦阔,又分为东、西两川,益州、眉州都属于西川,而今州则在东川,与江南道接壤,也远比西川富裕。
“那道长不辞千里此番行来?”
“恩……”
“若是不方便,那便算了。”
“多谢。”
“还有另一事想要请教道长。”姜玉婵转移话题道:“道长可知为何此处会出现山精?”
“游巡不知!”
“我们刚出钦天监不久,却是不知。”
老道士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钦天监说白了只是培养杀戮机器的组织,自然不会教育玄门的知识。
摸着小徒弟的发髻,老道心中竟是没来由生出几分怜惜。
“若是其他地方官道出山精或许非同寻常,但在剑南道这些年却是常有的事。”
老道终于开口道:“剑南道地处西南,距离上京太过遥远,再加之这些年龙气越发孱弱,山精野怪自然也就多了。”
龙气?
白璃看了一眼姜玉婵,却见对方脸上也露出疑惑。
老道士只能继续解释道。
“龙气也就是国运,为一国之根本,上京乃是我大昭国龙脉所在。”
“越是靠近龙脉,龙气对妖魔的压制能力就越强,相应的妖魔数量也会变少。”
“恕老道直言,若非龙气镇压,我们人族怕是早就已经……哼哼。”
人族示弱,即便是有了钦天监这样专门针对妖魔的组织,人类现有的几个国度仍旧是偏居一隅。
大量的土地被妖、鬼占据。
“道长刚才说这些年龙气越发孱弱又是何意?”
“千万不要告诉旁人,贫道也是从其他玄门中人口中所知……”
老道士陡然压低声音:“如今大昭的皇帝病了,病得不轻,已经担不起整个大昭的国运。”
“上京城的贵人们现在正在选新皇帝。”
“新皇不是由皇帝从皇子中来选?”
“皇帝干系到一国存亡,怎么可能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娃指定,而且各国哪儿来的皇子?”
“皇帝是女的!”
“自然是女的。”老道士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前或许不是,但近千年来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