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屏幕上是林墨诊所的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里的林墨取消了下午所有的预约,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
王刚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担忧。
“程队,你确定他会取消对苏晓的行动?万一他铤而走险怎么办?”
程澈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一个自恋到极致的人,最大的恐惧不是死亡,而是被人看穿。”
他指了指屏幕上那个儒雅的身影。
“他现在就像一个被揭穿了魔术的魔术师,他急需一场更完美的表演来证明自己,而不是按照我预设的剧本走下去。”
程澈闭上眼,前世的记忆碎片清晰地组合在一起。
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的新目标,是天鸿科技的ceo,冯瑞。一个以‘家庭事业双完美’形象著称的男人。”
程澈转向王刚,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
“作案时间,是明天晚上十点,地点是他在西郊的私人别墅。”
王刚的呼吸一滞,这种精准到分钟的预言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我们现在就去布控抓人?”
“不。”程澈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抓人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自己走进精神的地狱。”
他顿了顿,下达了一个让王刚匪夷所思的命令。
“在冯瑞别墅旁边,找一栋空置的房子。今天晚上,你带人去把那里布置成第一个案发现场,江雪的家。
王刚瞪大了眼睛:“布置成江雪的家?为什么?”
“每一个细节都要一模一样。尸体的位置、家具的摆放、诡异的微笑、甚至空气中的味道。”
程澈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要让他相信,他闯进了一个时间的循环。”
王刚看着程澈,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同事,而是一个正在编织巨大罗网的猎手。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一个字:“是。”
第二天夜晚,西郊别墅区。
林墨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冯瑞的别墅。
他心中的不安和惊疑,己经被一种更强烈的、渴望证明自己的偏执所取代。
程澈,那个年轻人,必须为他的轻蔑付出代价。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冯瑞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专业的麻醉剂放倒。
林墨戴着手套,开始了他的“艺术创作”。
他将冯瑞的尸体摆成一个沉思者的姿态,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
他整理了书房里每一本书,让它们按照颜色和高度完美排列。
最后,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根漆黑的羽毛,轻轻放在冯瑞的手心。
这是他新的签名,象征着堕落的天使。
“无法被预测。”林墨看着自己的杰作,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了满足的、造物主般的微笑。
他悄然离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相信,当明天太阳升起时,那个叫程澈的顾问会看到他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第二天清晨。
林墨优雅地坐在自己的诊所里,打开了电视,调到了早间新闻频道。
他端起咖啡,准备欣赏警方的惊慌失措。
“本市昨夜再发命案,‘玩偶师’嫌犯疑似再次作案!”
女主播严肃的声音传来,林墨的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当新闻画面切到案发现场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冯瑞那间充满现代感的书房,而是江雪那间华丽空旷的顶层豪宅!
“根据现场警方透露,本次案发现场与第一起女星江雪遇害案的现场,几乎一模一样!”
林“what?”
林墨手里的咖啡杯一晃,滚烫的液体洒在了他昂贵的西裤上,他却毫无察觉。
“不可能!”
他死死盯着屏幕,画面里,法医正从“尸体”上取下一个证物袋。
袋子里装着的,不是他留下的黑色羽毛,而是第一个案发现场的旧“签名”!
“警方表示,凶手似乎陷入了某种偏执,在不断重复自己的犯罪行为”
林墨猛地关掉电视,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他大口地喘着气,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怎么回事?
他开始疯狂回忆昨晚的每一个细节。
他去的是冯瑞的别墅,杀的是冯瑞,留下的是黑色羽毛!
难道是记忆出错了?还是自己真的在无意识地重复着过去?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迷宫里,无论怎么走,都只能回到原点。就在这时,电视里一个心理访谈节目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位“专家”(由程澈通过匿名渠道安排)正在侃侃而谈。
“从心理学角度分析,‘玩偶师’的重复行为,是其精神即将崩溃的前兆。他失去了创新的能力,这对他这种自负的罪犯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精神崩溃?”
这西个字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林墨脆弱的神经上。
他引以为傲的“艺术”,在别人眼中,竟然成了精神崩溃的证明?
晚上,程澈的身影出现在了晚间新闻里。
他正以专案组顾问的身份,去“安慰”第一个受害者江雪的家属。
面对记者的镜头,程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同情,他轻轻叹了口气。
“凶手真的很可怜,他被困在自己的过去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全市。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杀死同一个人,摆同一个姿势,就像一个坏掉的钟,永远指向同一个绝望的时刻。”
“坏掉的钟!”
电视机前,林墨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
他再也无法维持镇定,猛地将遥控器砸向屏幕!
他开始出现幻觉了。
他看到江雪就坐在他对面的病人椅上,脸上带着那诡异的微笑,静静地看着他。
他转过头,看到建筑师李明华正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铅笔,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不!滚开!你们都是假的!”
林墨抱着头,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他冲进洗手间,疯狂地打开水龙头,一遍又一遍地洗手。
他想通过熟悉的仪式感来获得安宁,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强迫症和巨大的焦虑感折磨着他,只有通过杀戮才能获得片刻的解脱。
但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一旦动手,又会陷入那个可怕的循环。
他彻底被程澈玩弄于股掌之间,从一个自以为是的“神”,沦为了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
警局,指挥中心。
程澈关掉了对林墨诊所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林墨日渐憔悴,神经质地检查着每一个角落,嘴里念念有词。
“他己经熟了。”程澈平静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他转向一脸震撼的王刚,淡淡地说道:
“请他来警局‘喝茶’吧,这次,是以嫌疑人的身份。”
当警车无声地停在林墨的诊所门口时,他没有丝毫反抗。
推开门的王刚看到的,是一个精神和肉体都己垮掉的男人。
林墨看到警察,脸上反而露出了一种解脱的表情。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为首的王刚,声音沙哑而急切,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是程澈让你们来的吗?”
他己经不关心自己是否会被捕,只想知道那个将他拖入地狱的“神”的真面目。
“带我去见他!”
“只有他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