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安总队，技术攻坚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速溶咖啡、汗水和电子元件过热后混合的焦糊味，像一台即将报废的电脑主机。
程澈拎着他那个标志性的枸杞保温杯，晃晃悠悠地踱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主屏幕上那团如同梵高抽象画的乱码，又扫了一眼周围那一张张被榨干了精气神的脸，拧开杯盖，吹了吹热气，仿佛一个来视察工作的退休老领导。
整个技术室死气沉沉，只有服务器机柜墙在嗡嗡作响，像是在为这群顶尖技术精英唱着一首挽歌。
“不行！还是不行！”
一个年轻网警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双眼布满血丝，声音里带着崩溃的嘶吼：“这根本不是加密！这是魔法！是诅咒！我们的超算跑了72个小时，连它一个数据位的变化规律都抓不到！”
王刚脸色铁青，嘴唇干裂，面前的烟灰缸己经堆成了小山。他沙哑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是量子加密。他们在用下一代的技术，碾压我们。”
“碾压”两个字，像两座大山，压垮了在场所有人最后一点心气。
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网警抬起头，看到了气定神闲、甚至还在品味枸杞水的程澈。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程顾问！”他站起身，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冲撞，“我们这都快炸了，所有人都三天三夜没合眼，您就一点都不急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程澈身上。
王刚想呵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心里也憋着一股劲，他也想知道，这位被李老神话了的顾问，到底有什么本事。
程澈慢悠悠地放下保温杯，终于抬眼正视着那块主屏幕。
他没理会那年轻人的质问，反而像是自言自语般轻笑了一声。
“急？为什么要急？”
他迈步走到主控台前，那眼神就像一个数学教授在看一群小学生解一道微积分难题。
“一把藏在未来的锁，你们非要用现在的钥匙去捅锁眼，捅不开就说锁是魔法？”程澈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这不叫攻坚，这叫自虐。”
他伸出手指，并没有触碰任何设备，只是隔空对着屏幕上那团乱码的某个核心节点，虚虚一点。
“你们想用二维的平面几何，去解一道三维的立体题。思路从根上就错了，再努力，也只是在原地画圈。”
王刚浑身一震，脑子里像是有道惊雷劈过！
未来的锁三维的题
“头儿，他说什么呢？”旁边的技术员还是一脸茫然。
程澈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终于抛出了那句让整个技术室瞬间安静的话。
说完，他甚至没再多看一眼，转身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晃晃悠悠地走了，仿佛刚刚只是路过，顺便吐槽了一句电影不好看。
“降维打击”
王刚喃喃自语，随即双眼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像一头被唤醒的雄狮，猛地冲到白板前，抓起笔疯狂地写画起来。
“我想到了！我他妈想到了！”他对着一群还在发愣的技术员低吼，“我们没有量子计算机，但我们有超算！我们不去破解它，我们去模拟它！用它的逻辑，去搭建一个它的世界！用三维的思维，去理解三维的题！”
这个想法，疯狂到近乎科幻。
“头儿，这这在理论上都”
“没有万一！”王刚一把将报告拍在桌上，眼神决绝，“现在就写报告！我要向市局申请调用全城所有的超算资源！所有的！”
半小时后，申请报告递到了领导的办公桌上。
程澈也被叫了过去。
“小程，王刚这个疯狂的想法，是你提的？”领导指着报告上那些天书般的名词，眼神锐利。
“我？”程澈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懒洋洋地说：“我就看他们太可怜了，随口说了个段子。这什么模拟，听着就不靠谱。领导，您可得想好，这要是把全市的电费都烧光了，最后就听个响，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表现出的怀疑，比谁都真实。
领导沉吟了片刻，拿起了桌上的红色电话，拨给了己经退休在家的李建民。
电话那头，李建民只说了一句话：“让那小子放手去干。他要是说不靠谱，那这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挂了电话，领导拿起笔，在报告上重重签下两个字。
“批准。”
整个网安总队，瞬间变成了一台战争机器，所有的计算资源，都开始朝着那个疯狂的目标，全力运转。
某个无法被定位的加密频道里。
“orphe”发来一个链接，是江城警方内部流出的一份资源调动通知。
“trity”：“量子计算模拟？呵，笼子里的猩猩，开始尝试理解微积分了。”
“cypher”：“他们以为这是在搭积木吗？用我们十年前就淘汰的理论，来攻击我们？这是在给我们讲笑话？”
“orphe”：“那个顾问，叫程澈。有点意思，好像是他提出来的。不过，也只是个看过几篇科普文章的菜鸟罢了，想用这种方式糊弄领导，保住自己的位子。”
“trity”：“不必理会。一群原始人，就算捡到了打火机，也只会用它来烤香蕉。继续执行‘主脑’计划。让他们在绝望中，看着自己的城市，是如何一点点熄灭的。”
频道里，充满了轻蔑和傲慢。
他们丝毫没有把警方的这次“挣扎”，放在眼里。
网安总队的技术室里，时间己经失去了意义。王刚带着他的团队，没日没夜地进行着模拟运算。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埋头苦干的时候，程澈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暗网的一个加密论坛。
一个新的帖子，被高高置顶。
发帖人，id“幽灵”。
帖子的内容，是一段嚣张到极点的预告。
帖子的最后，还附上了一个倒计时。
鲜红的数字，在屏幕上无情地跳动。
程澈关掉页面，靠在椅子上。
他明白了。
他那句“降维打击”的点拨，非但没有震慑住对方，反而像一剂催化剂，让“幽灵”的自负，膨胀到了极点。
他们轻视，他们嘲笑，他们把江城警方当成了可以随意戏耍的猴子。
“这样最好。”
程澈拿起内线电话，拨给了苏晓晓。
“晓晓。”
“老板，有什么吩咐？”
“准备一个笼子。”程澈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笼子？”
“对。”程澈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眼神变得幽深，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一个足够大的，数据笼子。”
“那群自以为是的‘幽灵’，飞得太高了。”
“是时候，给他们把翅膀，一根一根地，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