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安总队的技术攻坚室里，空气像是凝固的胶水。
王刚的团队还在对着那团量子乱码进行着徒劳的模拟，而“幽灵”组织，己经把战火烧到了全世界。
没有任何预兆，全球最大的财经新闻终端，路透、彭博，所有屏幕同时被一片绿色的代码瀑布占据。
白色笑脸面具再次出现。
“各位资本的信徒，下午好。”
合成音通过数百万个终端，在全球金融市场的神经中枢里回响。
“我们听说，江城的警察先生们，正在尝试用算盘来理解宇宙。为了鼓励他们的探索精神，我们决定，先进行一次小小的，热场表演。”
画面切换。
一个名为“环球证券数据交换中心”的后台界面被暴力撕开。
无数代表着顶级客户的账户代码和交易数据，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虽然关键信息被打了码，但那份名单本身，就足以让整个华尔街心脏停跳。
“西十八小时后，这里面的所有数字，都将归零。”
面具人的声音带着戏谑。
“我们甚至监控到了江城警方的一些有趣尝试。”
画面上，赫然出现了王刚团队正在进行的量子模拟运算的后台日志，旁边还有一个鲜红的批注。
“用沙子，是堆不出通天塔的。游戏愉快。”
视频结束。
全球金融市场，一片死寂，随后是山崩海啸般的恐慌。
市局三号会议室，气氛压抑得连墙壁都在渗出冷汗。
市局一把手亲自坐镇，旁边是外事部门的联络官，脸色比纸还白。
“刚刚，我们在一小时内，接到了来自国际刑警组织，还有美、英、德、日，西个国家最高网络安全部门的质询电话。
联络官的声音干涩。
“他们要求我们，立刻，马上，解决这个从我们江城冒出来的‘幽灵’。否则，他们将启动最高级别的联合制裁，切断我们与国际金融数据的一切端口。”
王刚的头埋得很低，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这是江城警方的耻辱，现在，成了整个国家的耻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会议室的角落。
程澈正拿着一支笔，在一张废纸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
“程澈同志。”一把手亲自点了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程澈放下笔，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投影幕布前。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见。
他却拿起桌上的白板笔，对着明亮的幕布，像是要指点什么。
“嗯？这个”
他好像才发现自己拿错了工具，笔尖己经在幕布上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ai行为模式”。
下面还有两个更潦草的字，“虹膜”。
“哎呀，拿错了。”
程澈一脸尴尬，赶紧用袖子去擦，结果越擦越花，那几个字像个鬼影一样，深深地印在了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他挠了挠头，走回自己的座位。
“不好意思，刚才想个老案子走神了，你们继续，继续。”
会议室里，一把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显然对这种关键时刻的“不专业”很不满。
但王刚，却死死地盯着幕布上那片模糊的字迹。
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了几天几夜的人，突然看到了远处亮起的一点火星。
会议不欢而散。
王刚像疯了一样冲回技术室。
“我们错了！全错了！”
他对着一群精神恍惚的技术员大吼。
“我们为什么要去解他的题！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抓人的！”
他冲到白板前，一把抹掉上面所有的量子公式。
“程顾问不是让我们去破他们的技术！是让我们去破他们的人！”
一个技术员茫然地问：“头儿，怎么破？”
“ai！”王刚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疯狂的光，“用ai去学习他们所有的行为模式！他们每一次攻击的选择，每一次嘲讽的用词，每一次撤退的路径！建立一个他们的‘人格模型’！预测他们下一步会干什么！”
“虹膜！”他指着自己的眼睛，“他们再厉害，也是人！是人就要用眼睛看！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某个我们不知道的数据库里，留下过自己的生物信息！找到那个数据库，我们就能把他们的脸，从网络里给我揪出来！”
整个技术室，被王-刚这番近乎癫狂的设想，震得鸦雀无声。
程澈被一把手叫到了办公室。
“王刚那个新方案，听说了吗？”
“听说了。”程澈打了个哈欠，“ai预测？听着跟算命差不多。王队是不是被逼急了，开始求神拜佛了？”
“那你觉得，可行吗？”
“我？”程澈摊了摊手，“领导，我就是个顾问，动动嘴皮子还行。这种烧钱还可能听不见响的事，我可不敢打包票。万一ai预测出来，‘幽灵’明天想吃麻辣烫，我们总不能把全城的麻辣烫店都给端了吧？”
他表现出的不信任，比谁都真实。
一把手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
电话是打给李建民的。
“老李，王刚提了个新方案，程澈说不靠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李建民中气十足的声音。
“他要说不靠谱，那就让他干！把最好的设备，最强的算力，都给他！钱不够，从我退休金里扣！”
电话挂断。
一把手拿起笔，在一份特批文件上签了字。
“去吧。告诉王刚，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西十八小时内，我要看到结果。”
程澈走出办公室，在走廊拐角，碰到了后勤处的主任。
“老张，网安那边最近辛苦了。”他随口说道，“咖啡机什么的，别不舍得换好的。人是铁饭是钢，别让英雄们饿着肚子打仗。”
说完，他晃晃悠悠地走了。
某个无法被定位的加密频道里。
“trity”共享了一份江城警方最新的内部情报。
“ai预测？生物识别？他们放弃量子计算，开始玩大数据了。”
“orphe”发来一个笑到流泪的表情符号。
“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们想用算法来预测一群疯子？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干什么。”
“cypher”：“一群原始人，终于发现了火的用法，却想用它来攻击太阳。可悲。”
“trity”：“不必理会。他们的ai，连我们的影子都摸不到。继续执行‘主脑’计划。让他们在自己搭建的玩具沙盘里，玩过家家吧。”
频道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
他们不知道，自己眼中那可笑的“玩具沙盘”，正被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悄悄地换掉了底层逻辑。
程澈的办公室。
他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像一张巨大的，沉默的网。
他知道，“幽灵”最大的弱点，就是他们对现有技术，尤其是ai和生物识别技术的轻视。在他们的时代，这些技术可能早己被淘汰，但在现在，这就是最锋利的矛。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给了苏晓晓。
“老板，有什么新玩具？”苏晓晓的声音永远带着一丝兴奋。
“给你一个新目标。”程澈的声音平静无波。
“说。”
“王刚他们正在用ai做一个预测模型。我不管他们最后预测出什么结果，可能是一个坐标，一个网址，甚至一个毫无意义的词。”
“我要你，在那个结果出来的瞬间，给我准备好一个‘镜头’。”
苏晓晓那边沉默了。
“多大的镜头，老板？”
“覆盖预测点周围，十公里半径。我要那个范围内，所有的摄像头，所有的手机，所有的智能设备，所有的网络流量，在那一瞬间，都变成我们的眼睛。”
苏晓晓倒吸一口凉气。
“老板，你这是要建一个数字天眼？”
程澈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不。”
“他们以为自己是幽灵，在我们的世界里随意穿行。”
“我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是有主人的。”
“我们不是在找他们。”
“我们是在等他们，自己撞进我张开的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