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鸥掠过水面时,甘宁终于整理好绯色衣襟,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下:\"末将此身,愿为主公效死!相撞之声惊飞了芦苇丛中的白鹭。
刘备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侧身望向秦牧。
果不其然,甘宁的脾性正如所言。
以诚相待,甘宁便愿生死相随。
刘备连忙搀扶,拍着对方肩膀朗声道:
这番赞誉让甘宁热血沸腾,不由放声大笑。
笑声骤停。
众人目光齐聚秦牧。
甘宁震惊地看向那位年轻谋士。
甘宁深吸一口气,再度打量眼前人。
秦牧把话题拉回重点。
老刘费这么大劲,以高规格礼遇请来甘宁,就是要他解决当前的困境。——统领水军,击溃蔡瑁,渡过汉水!
“主公麾下有多少战船,多少水兵,有哪些水军将领?”甘宁直接询问老刘的底细。
刘备如实相告。“六千水兵,四百战船,文聘勉强可做副将……嗯,够了。”甘宁心中盘算后,干脆道:“禀主公,最多一月,我必为主公击垮蔡瑁,攻上南岸!”
此话一出,在场众将纷纷振奋。
刘备惊喜道:“兴霸,一月时间当真够用?”
甘宁一拍胸膛,傲然道:“一月绰绰有余,主公若不信,我愿立军令状!”
话说到这份上,见甘宁如此自信,刘备岂有不信之理。他当即朗声道:“好!军师推荐的人,绝不会错。军令状不必立,我信你!一月后,我拭目以待!”
襄阳,州府。
“异度,你那位族弟去招揽甘宁,已有两日了吧?怎么至今未归?难道未能说服甘宁为我效力?”刘表在堂中踱步,神色略显焦躁。
蒯越却慢悠悠地品着茶,神色从容自信。“主公乃荆州之主,汉室宗亲,身份何等尊贵。如今主公亲自招揽甘宁,对他一介寒士而言,已是莫 耀。我料那甘宁,绝不会拒绝为主公效力。”
蒯越一番侃侃而谈,仿佛对甘宁的动向尽在掌握。刘表闻言,焦虑稍缓,微微点头。
七名葛衣汉子跌撞入堂,膝行三步,衣袍沾满汉水畔的泥腥。为首的额头重重砸在青石阶上,一道血痕蜿蜒而下。
刘表扶案而起时,听见自己指节断裂般的脆响。间滚动的哭诉夹杂着血腥气:\"甘宁甘宁把公子的首级挂在了锦帆贼的桅杆上\"
案头竹简轰然崩塌。蒯越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袖中却滑出半截断齿——不知何时咬碎的槽牙。
话至半途戛然而止。众人顺着州牧猩红的视线望去,阶下亲随正抖开染血的素帛——蒯褀临终用指 就的\"誓诛刘备\"四字,最后一捺拖出三寸长的血痕,像柄未出鞘的剑。
一旁蔡瑁按下心头怒火,毕竟丧命的并非自己手足。
蔡瑁信誓旦旦,脸上写满对自身水战本领的十足信心。
刘表胸中怒焰这才略减三分。
襄阳西北隆中地界。
卧龙岗茅舍之中。
一位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气息奄奄卧于病榻。
一男一女两名少年正在榻前侍奉汤药。
白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眉宇间犹带稚气,却已执羽扇戴纶巾,举止间透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青衣少女年岁稍长,生得端庄秀丽。
二人看似姐弟。
中年男子喘息着艰难嘱咐道。
少年眼含热泪沉默不语。
名为玲儿的少女早已泪如雨下,哽咽应道:\"叔父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弟弟。您也别多想,过些时日定能好转。
“荆州有蒯蔡两大家族,我们作为外来人,家族又日渐衰微。想在荆州扎根,重振家声,唯有依附蒯氏这棵大树。”
“为叔也是无奈之举,望玲儿体谅叔父的难处。”
“为家族计,为弟弟前程,玲儿听从叔父安排。”
中年男子神色稍缓。
此刻。
“叔父,刘备已占樊城,迫使刘表退守汉水南岸。听闻其麾下军师秦牧谋略过人,有鬼神之才。若刘备在其辅佐下渡江南下,攻取襄阳,刘表基业恐将易主。我们此时与刘表心腹蒯家联姻,若荆州变天,蒯氏倒台,我等何以自处?”
男子眼神微变,闪过一丝不安,旋即笑道:
“秦牧确非凡俗,但汉水天险岂是轻易可渡?刘备无水军悍将,纵使秦牧智计百出,又如何取胜?”
少年无言以对。
恰在此时。
脚步声急响,一名青年文士匆匆闯入:
“诸葛先生,大事不好!”
来人气息紊乱,神色惶急。
“元直何事惊慌?且缓言。”
“刚获州府消息,刘表派蒯褀招揽甘宁,不料刘备遣使抢先一步,已将锦帆贼纳入麾下!”
此言一出,中年男子面色骤变,如回光返照般猛然坐起。
白衣少年手中羽扇一滞,神情微凝。
唯有少女眸底掠过一丝不为人知的释然。
“甘宁敢杀蒯祺?!”
诸葛玄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徐庶。
他早年携诸葛亮、诸葛玲避祸荆州,原指望借联姻蒯家重振家族,未料蒯祺一死,谋划尽毁。
“叔父!”
姐弟二人急忙搀扶。诸葛亮低声道:“此事未必是祸。”
诸葛玄苦笑:“没了蒯家,我诸葛氏如何立足?”
荆州局势风云变幻,刘景升专宠蔡蒯两家,早已惹得荆州豪强暗生不满。往日众人忍气吞声,如今刘玄德横空出世,这些势力纷纷望风归附。
樊城一役,刘玄德采纳秦牧之计,暗中策反魏延、伊籍诸将,里应外合大破守军。更令人震惊的是,连锦帆贼甘宁都投效其麾下。此人甚至不惜斩杀蒯褀,公然与刘表决裂。
“这位秦子璟,当真是深谋远虑,智计无双!”
“不曾想荆州境内竟隐居着如此奇人,我等竟全然不知。”
“若早知新野隐有这等高人,定当登门求教。”
“若能得此神机妙算者指点,何愁不能习得安邦定国之术!”
二人感慨之际,诸葛玄已沉沉睡去。
诸葛玲见父亲安睡,听得胞弟感叹,便莞尔一笑:
“如今既已知晓,阿亮现在去拜秦先生为师也未为迟也。”
诸葛亮闻言一怔,眸中忽现清明之色。
“玲姐说笑了。”
“阿亮与我已商定要拜在水镜先生门下,岂能再投秦先生?”
“这如何是说笑?为何不能同时拜师?”
“你们不是常私下议论,说刘玄德乃仁德明主,正合你们心中所求?”
“拜秦先生为师,既能修习本领,他日又可辅佐刘玄德,岂非一举两得?”
诸葛玲言辞机敏,倒问得徐庶一时语塞。
诸葛亮踱至草庐外,遥望樊城方向,目光若有所思。
“拜师秦牧,辅佐玄德公么…”
暮春时节,骤雨连绵。
汉水暴涨,浊浪滔天。
樊城水寨中军帐内。
刘备与诸将正围在地图前,倾听秦牧侃侃而谈:
“孙策已据江东,今又攻取柴桑,兵锋直指江夏。”
“此人壮志凌云,气魄更胜其父孙坚。”
“若其察觉荆州有变,必率水师西进,欲分一杯羹。”
秦牧在地图前部署战略。
孙策之名频繁出现在众人讨论中。
刘备颔首认同,骤然生出夺取荆州的急迫感。
此时寡言的魏延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