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声音多少有点不耐烦。
来得可真是时候!
门外传来周铁柱的声音,“团长,是我,有要紧事汇报。”
沉延庭黑着脸,门只拉开了一条缝,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
根本没有一丝想让他进来的意思。
语气更是硬邦邦的,“说。”
周铁柱被他这气场压得一哆嗦。
难道,他来得不是时候?
最终硬着头皮快速汇报,“团长,宋家人明天就要下放到咱岛上的农场了。”
“嫂子那边,要不要提前”
他话还没说完,沉延庭的眼神已经彻底沉下来。
宋家人来,关宋南枝什么事?
直接打断他,“就这点破事,不能明天再说?”
周铁柱被问得头皮发麻,他能有什么坏心思,怎么这还能挨骂?
“我我想着,提前给您通个气,也好”
沉延庭根本没有耐心听他说完,直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将一脸无辜的周铁柱隔绝在门外,然后靠在门板上,揉了揉眉心。
宋南枝走过去,她已经听到了,“宋家人要来?”
沉延庭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拉回到怀里。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闷地“恩”了一声。
“来就来。”
“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浪。”
——
次日,团部办公室。
沉延庭正盯着海域图,钢笔在指尖转得飞快。
门口传来了报告声。
“团长,外面有人找,说是您亲戚。”小战士进来立正。
沉延庭头也没抬,“叫什么?”
“他说他姓宋,叫宋宥凡。”
钢笔“啪”的一声按在桌子上,抬起眼,眸光又冷又利,“让他等着。”
宋家下放的是云霜和宋明宇,他没料到宋宥凡会跟来。
周铁柱昨天怎么不说!
他慢条斯理地把海域图收好,插进旁边的铁皮桶里。
又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才站起身来。
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团部门口的空地上,宋宥凡局促地站着。
一见到沉延庭出来,他眼睛一亮,感觉迎上去两步。
他原本是不想来军区找沉延庭的,他知道沉延庭瞧不上他。
可一想到爸妈会受苦,就硬着头皮来了。
“延庭哥”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谄媚。
沉延庭脚步停在他面前三步远,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眼神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我不是你哥。”
声音平直,没什么起伏,“叫沉团长。”
宋宥凡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难看。
“是是,沉团长。”
他搓了搓手,“我爸妈他们今天刚上岛,安排在农场那边。”
“您看,这人生地不熟的”
沉延庭挑着眉,等着他的下文。
宋宥凡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和悦希,以后结了婚,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您看,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我爸妈。”
“他们毕竟年纪大了,农场的活重。”
“一家人?”沉延庭嘴角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怎么照顾?”
“是给他们单独开小灶,一天少干几个小时的活?”
沉延庭往前挪了半步,目光压在宋宥凡身上,“宋宥凡,你搞搞清楚。”
“他们是做错了事,来接受劳动改造的,不是来走亲戚的。”
“我沉延庭这,没这个规矩。”
宋宥凡被他堵得脸色发白,他攥了攥拳头。
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沉团长,话不能说这么绝吧?”
“我和悦希已经”他没明说,“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这婚事是板上钉钉的,您总不能看着一家人,在您地盘上太难看吧?”
他知道,沉延庭就是不想帮,不然,他一个团长,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沉延庭眼神一沉,盯着宋宥凡,像看一坨垃圾。
“哦?”他尾音拉长,“睡一次,就粘贴你宋宥凡的标签了?”
“你还真是挺悲哀的。”
他嗤笑一声,“沉悦希要不要嫁你,跟我沉延庭没有关系。”
沉延庭想起自己媳妇被宋家欺负的样子,整个人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你们宋家是死是活,都自己受着!”
这话又毒又狠,宋宥凡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
沉延庭懒得跟他废话,眼神冰冷至极。
“回去吧,别在这碍眼。”
宋宥凡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来的时候,沉悦希还说过。
她哥从小在她家长大的,多少会念着这份情。
怎么跟宋南枝那个白眼狼一样!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视线无意间扫过沉延庭的手腕。
目光猛地顿住。
那块上海牌手表,样子怎么那么熟悉?
——
沉延庭盯着那个狼狈的背影,胸口堵着一股无名火。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转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直接就往外走。
“沉团长,您要出去?”周铁柱问道。
“恩,回家!”沉延庭头也不回,声音冷硬。
他步子迈得又大又稳,刚到家属院,正巧碰上李主任。
“沉团长,这就回来了?”李主任笑得打招呼。
“恩。”沉延庭脚步没停,随口问道,“看见我媳妇了吗?”
“宋同志啊?”李主任想了想,“刚见她出去了,好象是去了码头那边。”
码头?
沉延庭脚步猛地顿住。
不出意外,宋宥凡应该是下午的船回海城。
李主任瞧着他的背影,和旁人打趣道,“您们瞧沉团长,还没下班就跑回来了。”
“看来他们夫妻俩,感情好着呢。”
沉延庭的脸色却阴沉至极,攥着外套的手指关节发白。
他猛地转身,朝着码头的方向,大步流星地寻过去。
那架势,不象是找人,倒象是要去捉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