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枝拎了两条才打捞上的海鱼,从码头往回走。
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在跟着,回过头看,却又没有。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拐进了通往营地的那条小路。
打算先去找沉延庭。
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
不等宋南枝回头,一只冰冷的大手猛地拽住了她的骼膊。
“啊!”力道很大,让她狠狠吃痛。
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宋宥凡!
他整个人都变了样子,头发油腻杂乱,下巴冒着青黑的胡茬。
看来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
“放开我!”宋南枝被那股蛮力半拖半拽,进了一旁的小树林。
“宋南枝!”宋宥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倒是躲啊!”
“卷了家里的钱,跑到这破岛上,你穿的倒是人模狗样了!”
他死死地攥着宋南枝的骼膊,手指几乎要陷进她肉里。
“宋宥凡,你疯了!”
“是,我他妈是疯了!”宋宥凡的目光在她脸上狠狠剐过。
“都是你!你个扫把星!拿光了家里的钱还不知足!”
“要不是你举报,爸妈怎么会被下放?这个家怎么会散!”
宋宥凡激动地摇晃着她,唾沫星子都喷到她脸上了。
“现在宋家完了,你满意了吧?宋南枝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宋南枝被他晃得头晕,强忍着不适,冷声道,“你放开!”
“放开?”宋宥凡癫狂地笑起来,笑声格外瘆人。
“我以前还真是瞎了眼,还想着把你从乡下接回来。”
“结果呢?这还没离开我眼皮子,就跟一个二流子搞上了床!”
“你还要不要脸?你好歹是宋家养大的,就这么下贱?”
宋南枝气得浑身发抖,她用力挣扎,却敌不过男人的力气。
“对,二流子都比你强!”
这句话成功把宋宥凡激怒,他猛地凑近,“所以,你骗走的那些钱,就是为了养那个王八蛋!”
“你做的那些坑害家里的事,也是那个王八蛋教你的?是不是!”
“宋宥凡,你清醒点!”宋南枝瞪向他,“宋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
“是你宋宥凡没本事,只会趴在父母身上吸血!”
“但凡你有点出息,他们至于被下放吗?”
宋宥凡:“你他妈的少跟我扯那些,钱呢!把钱给我拿出来。”
宋南枝轻嗤一声,“就算我现在把钱给你,你敢要吗?”
“你信不信,我前脚给你,后脚就去举报你勒索,罪加一等!”
宋宥凡被她的话刺得一僵,低吼一声,“你还敢威胁我,宋南枝,你哪来的胆子!”
“在海城,我是不敢动你,但这是什么地方?恐怕死了人都不会有人知道!”
说完,宋宥凡上手扯上她的衣领。
宋南枝抵抗,指甲在他骼膊上抓出几道血痕。
宋宥凡吃痛,闷哼一声,“你不是喜欢我吗?啊!从小就象条狗一样跟在我后面。”
“我跟沉悦希多说两句话,你就在旁边偷偷抹眼泪。”
“第二天还能象没事人一样,把我所有衣服洗了烫了,手指磨出水泡也不吭声。”
“你现在跟我装什么清高?”
阴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顿住了脚步。
“刺啦”,布料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宋南枝心底一寒,“宋宥凡!你给我放手!”
她奋力挣扎,屈起的膝盖顶向他。
宋宥凡疯狂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死死压在树上。
“啧。”
就在这时,一声清淅的咂舌声,陡然从树林阴影处传来。
这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力。
宋宥凡动作一僵,回过头。
一个身着军装的身子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
沉延庭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极冷地扫过宋南枝被撕破的衣领。
最后,沉沉地落在宋宥凡扭曲的脸上。
“在我的地盘。”他淡淡开口,“骚扰女同志?”
“胆子不小。”
宋南枝看向沉延庭,以为以他的脾气,会直接把自己救下来。
可她的身子依旧被钳制着,沉延庭却象看不见一样。
宋宥凡迎上他的视线,先前的怨气还在,“沉延庭,我是她哥!”
“我们自家的事,就算是首长来了也管不着!”
“是吗?”沉延庭眉梢微挑,语气带着讥讽,“哪个当哥的会把自家妹妹衣服撕了?”
他往前迈了一步,军靴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声。
“我不管你是她什么人,在舟岛,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欺负女人,就是不行!”
宋宥凡被他锐利的眼神刺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沉延庭,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
沉延庭慢条斯理地从上衣口袋掏出烟盒,磕出一支烟来。
宋南枝:
他还真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抽烟。
沉延庭睨了宋宥凡一眼,回答他的问题,“看你不顺眼。”
“你现在,滚出我的地盘,我可以考虑不动手。”
宋宥凡脸色瞬间惨白,沉延庭一个军人,他哪里打得过?
他彻底把宋南枝推开,气势上却不想输,向前挪了半步。
盯着沉延庭手腕处看了几秒,轻哼一声。
“看来沉团长混得也不咋地,一个手表,还是二手货?”
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宋南枝蹙紧了眉心,真想抽他!
怪自己一时脑热,好心办坏事,偏偏送了那块表给沉延庭。
树林里只剩下两个人,还有地上死翘翘的两条鱼。
沉延庭这才将目光投向宋南枝,看着她惊魂未定地靠着树干。
抿了抿唇,下颌线绷得死紧。
然后猛地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直接扔到她身上,“穿上!”
动作有点粗暴。
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落在身上,宋南枝下意思地拢紧。
头顶却传来几分嘲弄的声音。
“看来,你以前不仅眼光差,脑子也不怎么清楚。”
语气轻飘飘的,猝不及防地扎进她心口。
这话,宋南枝不知道怎么回,原主的眼光,是不咋地。
她穿上军装外套,抬头看向沉延庭,“你怎么来了?”
沉延庭眸光一沉,“怎么?我来得不是时候,碍着你们叙旧了?”
他还刻意咬重了“叙旧”两个字。
宋南枝被他呛得心头火起,到底还是压了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去供销社买鱼,回来路上被他盯上的。”
沉延庭别开脸,冷冷甩过来一句,“我说让你解释了吗?”
宋南枝:
她一口气堵在心口,沉延庭今天是吃枪药了吧!
沉延庭抬了抬手,问道,“这块表,到底怎么回事?”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审讯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