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桂市，高要一中内。
苏台缓缓摘下头上的虚拟头盔，脸色苍白，额角沁满了冷汗。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明显还沉浸在刚刚武技虚拟战的馀波中。
他清淅地记得，自己是在踏入第七十米的那一刻，整个人几乎是凭着意志支撑着前行。
就在跨越七十米的那一步迈出后，压力再次骤然攀升，那种沉重如山的压迫几乎是在瞬间击垮了他的神经，直接导致他的虚拟体意识在仿真战场中陷入昏迷。
直此，对于苏台而言，这场全省联考也算结束了。
不过成绩倒没有那么快知晓。
武道考试共设三门科目，前两门是体测与理论，结束之后分数会实时显示，考生可以立刻得知自己大致的排名和表现。
然而，唯独这第三门的虚拟实战，评分制度要相对复杂一些，需等待一天时间才能揭晓最终结果。
原因也很简单——虚拟武道战的成绩并不是一条线性公式就能算出的。
以这次的056号虚拟模块为例，考生踏出三十米和踏出六十米之间，所代表的难度差距绝非简单的“一倍”关系，而是成几何级数上升。
每多前进一步，都是对身体极限、精神轫性与战斗悟性的三重考验。
因此，分数的计算并不采用静态的公式，而是需要结合全省所有考生的数据，绘制出一条正态分布曲线。随后，再依据各自所达到的位置和表现，进行复杂的对比、评估与量化，最终转化为标准分值。
哪怕有着顶尖的系统与高效的统计算法，整个核算与审核过程依旧耗时不短。按照往年的惯例，得等一天，等到明天才会公布成绩。
所以此时此刻，苏台也并不知晓自己的成绩，他只知道，自己已然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最终结果如何，那已经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了。
我尽我人事。
……
苏台刚刚走出考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远远看见赵赫班主任站在校门口等侯。他的身旁，还围着林涛、方伙等十馀名同班同学，正低声交谈着，神情各异，有人轻松自在，也有人满脸紧张未散。
“苏台，这边。”赵赫扬了扬手，朝他招呼。
苏台有些意外地快步走了过去，他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赵赫见他走来，笑着向他：“走吧，跟我们一起，带你去吃烤肉串。”
“啊？”苏台一愣，下意识地以为听错了。
他原以为赵老师喊他过来是准备询问他考试情况，但他似乎是理解错了。
赵赫像早有准备似的，对着众人高声说道：“行了，省考也算是结束了，考得怎么样就先别去琢磨了。结果明天就出来了，今天该干嘛干嘛，脑子也歇一歇。”
他顿了顿，语气也轻松了不少：“平时不让你们乱吃，管这管那，是怕你们松懈。可今天不一样，大考完了，放你们一天假，老师请客，咱们去吃点好的。把这几个月攒的苦都给补回来。”
众人听罢，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
“哇塞，真的假的？”
“赵老师要带我们吃烤串？”
“嘿，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被班主任请吃串啊！”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见到这番场景，苏台轻轻一笑，目光望向赵赫的背影，心头微微一暖。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赵赫只是挥了挥手：“走啦，废话少说，再磨蹭一会儿人就坐满了。”
作为师长的赵赫，赵赫其实与其他老师是有些不同的。
他没有去追问得分，更不愿在考试结束后继续压着学生绷紧的那根弦。
无论成绩好坏，都已经是既定事实，与其花时间去焦虑，不如去放松学生的身心。
此外，赵赫也深信一点。
成绩只是阶段性的结果，一时的好坏决定不了什么。
人是一生都走在成长的旅程上，做老师的，得给这些少年们多点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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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高要一中教程楼。
教研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徐校长，你什么意思？现在就要上报武道英才名额？”刘宏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怒目而视，眼神象是要穿透桌子对面的老者胸膛。
对面坐着的，是高要一中的校长，徐荣。银发整洁地束在脑后，一副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神情却始终波澜不惊。
面对刘宏的怒火，他不急不缓地抬起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后，将那一缕尚未咽下的茶叶轻轻吐回杯中。
直到这时，他才缓缓开口。
“小刘啊，不要这么毛躁。”他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说教的意味，“我没说不看总分成绩啊。
“所以这不，前两科成绩出来之后，我就亲自去问了所有武道英才候选人在第三科虚拟实战中的表现，止步在哪一米线。
“然后我还亲自整理出了一张表。
“虽说总成绩还没正式发布，但根据这份表格，谁是第一，已经一目了然。
“笠凡，气血值225，气血转化系数043，武技虚拟战中，顶着056号压力前行了35米。
“三科都是全校第一。
“那我还有什么必要等明天成绩出来呢？”
听到这话，刘宏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徐荣：“你说你问了我们学校所有武道英才候选人的成绩，但这张表里面，我怎么没有看到苏台的成绩？”
徐荣有些纳闷，询问道：“谁？苏台？”？”
他笑着摇了摇头，眼神却透出一丝冷意：“说真的，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刘宏，你是老教师了，这种事还要我教你？”
徐荣的语气不再温和，逐渐转为居高临下的斥责，“你和赵赫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冷笑一声：“赵赫是刚来没几年，不懂事，我还能理解。可你刘宏，在这行干了多少年了？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吗？你以为联邦的资源是随便挥霍的？”
说着，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刘宏，语气陡然变得森冷：
“你知不知道，象他这样的学生，真要培养成武道英才，需要的资源是普通学生的十倍、五十倍，甚至上百倍！
“你们在浪费什么？是学校的名额，是联邦的配额，是我们高要一中每年辛辛苦苦争取来的培养指标！
“现在还想和我争？”他冷哼一声，“我要不是前段时间出差，就算赵赫闹翻天，这学生也休想进候选名单，更别提争什么最终名额了！”
空气一度沉寂。
良久，刘宏才低声开口：“苏台的气血系数确虽然低，但如果你真看过他这两次的考试成绩，就该注意到他在气血值上的提升……”
“你是想说他进步了吧？”徐荣冷冷打断。
“别以为我真没留意。他气血值从106涨到210，表面上这成绩极为优异，甚至可以说夸张，可这成绩是哪来的？
“是15毫升气血凝胶！加之赵赫硬塞给他的赤脉贴！”
他眼神冰冷，语气更是不屑：“这小子确实能吃苦，扛得住赤脉贴，可那又怎样？。
“他那身体就象个漏斗，灌得进去，但也留不住，随着时间，气血最后全都白白流走。
“这种学生，【冲关】之时，又如何将自身的底蕴打牢？”
话到这里，他不再开口，冷冷地盯着刘宏。
而刘宏，也是沉默半响，最终开口问道：“所以你这么急着上报，就只是因为你不愿意等这一天？”
而此时，那徐荣并没有回答，而是扫了刘宏一眼，便坐回了椅子之上，准备伸手去拿去茶叶再啜一口。
刘宏见状，压着心头的火气，继续质问道：“你真就这么确定，不会误了人？”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明天成绩出来，不是你想的这样呢？你知不知道，这关系着一个学生的一生！”
直到此刻，徐荣才轻轻一笑，慢悠悠地摇了摇头：“不会有那种‘万一’。”
“我把所有候选人的成绩都梳理过了，第一就是笠凡。”
“至于苏台……”。”
“所以，不存在万一。
“既然如此，等这一晚，有什么意义？”
他转过身，看向窗外夜色，语气低淡得象是一句定论。
“没有意义。”